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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光亮也没有。那种心情,我亦有过。”邓骘默然,往事又不由得浮上心头,管事看着将军眼神刹那间悠远,也明白又触及了他幼年的惨痛,不禁也是叹息。

    “终归那个时候,于我而言,还有一个阿绥。”他眼中泛起了余痛之光,却又透着些许的暖意,“否则,我便也不知道,我究竟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烟罗深深地望着邓骘。

    暗紫色的罗裙,随着风轻轻扬起。

    “将军。”她比划道,“小姐是您的骨肉至亲,是您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是不是?”

    邓骘手指一点点攥紧:“……是。”

    “那么——”

    “我不能失去她。”邓骘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站起身来,“阿绥,我要护。但她,我亦……”

    话语间,竟是没发觉侍从在亭下已然跪下,顾不上管事大人的眼色,说道:“将军,大堂之上……”

    管事皱眉,噔噔几脚下了亭下的阶梯,弯下腰声音压低几分,厉然道:“糊涂东西!也不长点眼色,这是可以来通报的时候吗……任他谁来了,一律……”

    “可是,可是大人……”

    侍从递上一块紫金雕牌坠子,管事脸色猛然一变,伸出手,指尖触了触那坠子下的流苏,却好似触到了炭火一般,猛然一缩。略一深想,险些一个崴脚。

    猛然转过身去,朝着亭子上奔去。邓骘瞧见他慌里慌张的模样,微微蹙眉:“怎的了?”

    “将……将军……”

    管事猛地吞了口唾沫,额头上略沁出汗来。

    -

    大堂主位之上,墨兰色颀长身影正襟危坐,自斟了一杯酒,却只是闻着冷酒清冽的香气,半滴也不入口。

    并非龙袍,他束一身书生意气的衣缎,广袖长衫,墨兰色发带束发,带上镶着一颗半圆形的白琉璃珠子。

    他竟是一人而来。

    邓骘在堂外,便远远地看着那个身影,,步履缓慢而稳重地,一步步靠近。

    大约距离三丈之时,堂上之人才恍若无事地,轻轻抬眸。

    那眼眸漆黑如夜。

    邓骘只是站着,刘肇嘴角略勾,看着似乎并不打算行礼的他,漠然道:“一摇身成了富贵堂前燕,但骨子里,看来还是只不知礼数的街鼠,过惯了被追打而流窜的生活。”

    邓骘眼光一瞬间变得锐利。然而,他极力克制住,生硬地回复:“臣下,不明白陛下在说什么。”

    “朕不过和邓将军说笑罢了。看来,邓将军觉得并不好笑。”刘肇嘴角微掀,望着杯中酒面上倒映的自己,“也是,最凄惨落魄的时日,是谁也不愿回想的。”

    酒杯被缓缓放下。

    “但是在那样时日里遇见的人,邓将军却好似……”

    抬眸。

    刘肇温和地笑着,语气淡淡地: “怎么也放不下,是么。”

    “陛下!”管事见形势不对,猛然跪下。

    邓骘背脊僵硬,尔后却又缓缓松懈。

    刘肇从腰侧缓缓抽出玉笛,微举,浅笑的唇角一点点放平,嗓音略沉:“她在哪?”

    “那么臣下能否同问陛下,窦氏副将何处?”邓骘几分僵硬地瞥开了眼,语气却丝毫不退让。如若不是刘肇劫走了窦南筝,至少现在,他手里还有能和清河王谈判的筹码。

    刘肇不想,他竟是知道窦南筝的去向,略惊讶了一瞬。然而这句暗含着默认的反问,让刘肇的心最后一丝不确定,也烟消云散。

    蓦然间,他竟是觉得有些可笑。

    竟然……真的是邓骘。

    他无数次的生疑,却又觉得绝无可能。

    七年前的那一场寒风凛冽的屠杀,那埋骨的荒山,那血染的浊流。

    你是何时成为了那种,可以背负着那些,在雒阳城中隐忍沉默的孩子。

    他眼光几番生疑,尔后,蓦然间再一次将目光落在邓骘身上。

    “邓骘。”他轻轻地说道,“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臣下……”

    “你,掳走了原本要成为皇后的官家之女。将朕的妻子,藏了整整六年。”刘肇一字一句,盯着他的眼说道。

    邓骘心一沉。

    刘肇冷冷地盯着他。

    “怎么,将军这是要造反吗?”

    “陛下若不愿以宽怀之心,换取臣下的忠肝义胆。那么,便把臣下的命取下便是……”

    刘肇眼风扫过他凛冽的眉眼。

    终归是太过狂妄的心性。他当真以为,在如今的形势下,邓家是陛下无论如何也不会松开的棋子吗。

    “只要臣下还活着,无论是清河王,还是陛下。她,臣谁也不交予……”

    刘肇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立于堂上,高了几阶,便是俯瞰着邓骘。

    那是邓骘,第一次看到他那样的眼神。

    “邓骘。你以为,对于她来说,你是什么人。”

    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来,脚步声竟是丝毫也没有。

    殿侧微开的窗外,烟罗仔细盯着屋内的情况,看到刘肇漆黑如墨的眸子中如同透着幽蓝诡谲的火光,明明面无表情,可是四周却霎时间凝重无比。

    事情比想象中复杂。将军查色不佳,看不出眼前这位君王,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将此事看做冒犯皇家威仪之事。

    难道说,陛下他对那个人也……

    下意识地,烟罗握上了腰侧的短匕首,抽出些许。

    啪——

    刹那间,什么打在她手上,手背出一片淤紫,渗出血色。烟罗错愕地捂上手,看向四周。

    眼底闪过惊疑之色。

    刘肇在邓骘身侧立定:“你,凭何决断,她的人生?”

    邓骘眼光一寸寸偏移,望着一侧闪动的烛台:“因为她识人也不明,总归是错的。七年前,我就明白了……”

    “比起她想要走未来,我宁愿,她活成我希望的模样。”

    他不再以臣下自称,眼里也不再有方才麻木的尊敬之色,而是更加暗沉,隐藏着绰约的锋芒。

    刘肇从这刹那间的眼神里,看透了他此刻全部心境。

    那话几分婉转,里头不言而喻的倨傲与占欲,昭示着他融入血骨的情愫。

    刘肇唇角,几不可见地缓缓收平,再微微抿起。

    袖中,手指僵硬地攥起了衣料,声音,暗哑几分:“她识人不明?的确,她若识得明,一个连姓氏都可轻改之人,她怎会任你攀附。”

    “八年前,是谁为了保命,在她身侧如蛆跗骨?谁欲图从窦宪手中救下那梁氏孤女,甚至不惜一再蒙骗她顶罪入狱?邓骘,你一早便看破的局,却白白让她在里头搅弄一翻,你可知,这一番搅弄,与她而言会是什么……她当年会把窦安然看得比什么都重,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包括如今的窦瑰,无论他将蒙受怎样的苦楚,对于她来说,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