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一个窗户,或透着白色的光,或透着橘黄色的光,望进去,能看到人影在闪动。气温回暖,没什么风,隔壁家的邻居安了雨棚,上头的人家晾着湿漉漉的衣服,水滴到雨棚上,跟下雨似的。
方媛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抽起来,隔壁的女人不耐烦地出来,站在阳台冲上头骂了一句:“要死嘞!大半夜的洗衣服也不把衣服拧干!”
雨棚被水滴到噼里啪啦作响,骂完这句,她又嘟囔着回去了,“呯”的一声把阳台上的拉门关上。阳台上重新回到沉默。
丰荛笑了一下,转头跟方媛对视:“以前觉得离不开谷望南,离开他,就真的把我大半条命抽走似的,感觉这辈子爱了他一个男人就够了,再也爱不上别人了。就抱着这种想法垂怜自己了,有这种想法的基础是觉得他也爱我,我觉得我们彼此相爱,所以就还有念头去坚持。可后来这么多事儿发生了,一点一点的失望,失望的是他没有想的那样足够爱我,失望的是现实,现实是他结婚了,他不可能为我抛家离子的,这就是现实。得不到的,就转身去找自己能得到的。”丰荛慢慢地摇了摇头,转过身,背靠在栏杆上,挺放松的姿势,“以后我就想找个能跟我结婚的男人,并且是他知道我当过别人的第三者,也会原谅我的男人。”
方媛皱眉,她很想告诉丰荛,就算以后交了男朋友了,也不要主动地把这段事儿坦白,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有气量去原谅一个女人曾经的不堪的,就算他们嘴里会那么伟大地说着,我爱的是你现在的这个人,不是你的曾经。就算他们表现的那么伟大,但心里还是会计较上的。所以能瞒的就瞒,不要为了考验一个男人的真心而把自己全部交代出去。
这些话想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终不过是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
丰荛往回吸了一口气,狐疑地看着发呆的方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方媛抬头笑。
丰荛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揣摩着她大喇喇的笑,发现不了什么破绽:“真的没什么事儿?”
“真没有!”方媛不耐烦地挥手,直起身,往客厅里走,回避开丰荛直勾勾的视线,双手插在牛仔服的口袋里,左边的口袋放着谷望南给的卡,食指沿着边缘摸着,心头发慌。两手插在袋子里回到客厅坐着,挠挠头发,抖抖腿,抬头看了一眼丰荛,又重新站起来,弯腰去拿包。
“我总觉得你有事儿!”丰荛见她要走,更加狐疑地看她。
“有病了吧你。”方媛皱着鼻子翻了个白眼,拿着包挺着胸脯站在丰荛面前,“是时候不早了,我总得回家吧,我能有什么事儿啊,真是的。我走了啊。”拍了拍丰荛的肩,就往门口走。
丰荛跟上去,看着方媛换拖鞋,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了两下,也不追问:“回家小心点啊。”
“知道了。”方媛低头拔鞋跟,跟她挥了挥手,开门出去了。
门关上,走廊上的灯就亮了,方媛走去按电梯,电梯从一楼上来,停住。进了电梯后,她才从口袋里摸出谷望南给的卡。电梯里头的灯惨白惨白的亮着,在这张卡上打下了一条光晕。
谷望南说,这张卡是副卡,没设密码……
手心里攥满了汗。
方媛忽然觉得,如果这层电梯能快速地坠下去该多好,堕入万层深渊,能永不对阳世负责。
第六十五章
送走方媛后,丰荛又去洗了两件脏衣服,把衣服晾到阳台上后,发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指示灯闪着,打开,进来一条短信,陌生号码:我是董晨荟,见个面吧。
丰荛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这条短信的真实度,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多的时候发过来的,她跟方媛在阳台上,没看到。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
丰荛想了一会儿,在手机里快速地打下“好,你定个地方吧”,打完了,看了半响,又把后面半句话删了,编辑了一处茶室的地址,选了明天早上十点的时间,再按下了发送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学会了先发制人,学会从被动的一方不声不响地变成主动的一方。如果这时候她还打算跟谷望南在一起,她一定能成为恶狠狠地上位的小三。她挨了一巴掌用来明白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去做等待的一方。
丰荛拿着手机站着,手机黑了屏幕,进入待机状态。
她现在已经忘了揍她的那个女人的模样,却忘不了董晨荟站在人群中,冷眼旁观的表情。
董晨荟是恨透她的,站在街道的那边,混迹在人群之中,那一抹投向她的眼神,尽是冷漠和奚落。
方媛说她变了,变得厉害了。董晨荟又何尝不是?
或许不能说是变了,应该是都没发现自己或别人最彻底的一面。
曾经她觉得自己离不开谷望南,到头来发现真正离不开谷望南的是董晨荟,不是她……
所以不是我们变了多少,而是我们终发现自己和别人,不是最初想象的那种模样——软弱的人不软弱,幸福的人不幸福。
手机震动一下,董晨荟发来短信:“好。”
第二天,丰荛起了个早,打开衣橱挑衣服,冬衣都洗干净放好了,衣柜里换上了春装。一条花裙子放在里面最显眼,绯色的底,衬着大小不同的花,紧身包臀,沿着身体的曲线一路盛开。这裙子是谷望南买的,说她穿着好看,显得皮肤白。丰荛曾经就穿着这裙子挽着谷望南出去,那一路的目光,让她局促紧张,但也就是那一次让她意识到,走在谷望南身边,是那把脊椎骨挺直起来的。
衣柜里总有这么一件衣服,你穿出去,会让你觉得特别的自信,走起路来,胸脯挺得都是高高的。以前有什么事儿要办,她准会选这条裙子,再蹬个高跟,服务员的态度都是客客气气的。所以一个人的样貌和气质,在很大的程度上,是一种办事便利的资本。以前这衣服穿得无心无愧的,今天呢,她穿什么去见董晨荟?
手指一件一件地划过衣架,怎么也没选好,坐在床边发愣,忽然就接到房东短信,公寓转租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房东说有已经有人来联系了,过几天来看房。
丰荛回过着短信说知道了,放下手机的那一瞬间,忽然就意识到,指不准今天一见董晨荟,大家就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
老死不相往来,各不相干。
她站起来,终究还是选择了那一条裙子。
……
“联系丰荛的房东了?”谷望南坐在办公室的露台上。
天气好的时候他就会让人小木桌搬出来,用紫砂壶泡茶,茶泡第二道才能喝,壶嘴小,倾斜,茶水注满了一盏小杯,带出了一两片展开的茶叶子。倒出一杯,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