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说话的江老头,他们做自然有自己的打算,虽然这个村子里还是好人多,可是难免会有几个看不惯他们这些外来人的村民。
住在牲畜棚,一是为了让队上对上头有个交代,二来,他知道江家的几个孙女每天早上都会送饲料去牲畜棚,这样一来二往的,他们和江家的接触也不会太显眼,不给那些有心人攻讦江家的机会。
阮援疆的这个决定,白昉丘和霍武都没有异议,白昉丘都这把年纪了,阮援疆看的明白的事,他心里也门清,霍武倒是不太明白,可是他从来都不会反驳阮老的意思,虽然心疼阮老一把年纪了还得跟牲畜同住,却也没开口制止。
心里想着,大不了他每天早起勤快些,把牲畜棚打理干净,反正他有的是力气。
莫大栓沉思了片刻,点点头:“这样也好,我们村里人心实,也不搞外面那些虚的,反正你们在我们村里只要不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们就不会为难你们。我们这儿偏,外头搞什么活动也不乐意来我们这,你们就安心的住在这吧。”
莫大栓又深深地看了对面三人一眼:“这工分我不能乱给,只能按上面说的那样,这点工分也只够你们勉强不饿死。”
阮援疆选了牲畜棚的工作,这个工作的工分按理是最高的,因为它最臭也最累,几乎过得去的人家,没人愿意去牲畜棚工作。
一般青壮年一天下地劳动可以计十到十二工分,而牲畜棚的工分,最低也是从十二起的。可是规定就是规定,像阮援疆他们这些下放劳改的人,只能计最低的工分,无论他们做什么活都一样。
这就是改造的意义。
莫大栓的意思他们自然明白,可是几人都是手有余粮的人,也不怎么在意。
莫大栓看他们这副表情就知道人家肯定还有些家底,暂时还饿不着,自然也就放心了。
“牲畜棚那的屋子顶被掀了一半,明天还得找人修修,今晚——”莫大栓看了看这几人,手上的包裹也不像是装了什么厚被褥的,原本想着让他们在大队部休息一晚的计划看样子是行不通了。
“而且牲畜棚那里的房子没有设土灶,前头莫老头每餐都是在他弟弟家搭伙的,就算现在立马搭灶头,显然也来不及。”
莫大栓有些担心这些日子几人的吃住问题,住到还行,修屋顶也就一两天的功夫,可是搭灶房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吧,这些日子,他们去哪吃饭呐。
“没事,就让他们住我家吧,这些日子就在我家搭伙。”江老头拍板道:“村里就先支些粮食出来,可以在年末的工分里扣。”
江家的老宅去年刚刚扩了两间,一间是给大妮她们四姐妹的,一间是给一留长大些住的,现在他还小,每天不是和爸妈睡,就是和几个姐姐睡,虽然他抗议了好多次,都被镇压了,五岁的孩子,谁放心让他一个人睡炕上啊,半夜摔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江一留的房间虽然空着,可是火炕什么的都是修好的,随时都能住人进去,农家的土炕又大又宽敞,睡他们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完全不是问题。
在场的几人都知道江家的情况,也觉得这么做很好,莫大栓还十分感激,觉得江大叔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忙,十分爽快的说到:“程明,你明天给他们三拨一个月的口粮出来,等年末分粮了,再从他们的工分里扣。”
会计程明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离年末分粮也就一个月的功夫了,江老头对莫大栓的做法没有任何异议。
几个人的吃住工作全都安排完了,天色也彻底暗下来了。
“大海和一留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吧,赶紧回去,苗婶应该热好饭菜等着了。”杨秀摸了摸江一留的小脑袋,亲热地说到。
“白叔,明个我就带我家丫头来找你看病啊,你放心,江大叔一家为人和善,住在他们那最合适不过了。”
杨秀笑着说到,这江家人的确没话说,要是江家老两口能改掉那重男轻女的毛病,也就更好了。
白昉丘笑着点点头,对于老首长的选择,他自然是再放心不过了。
江家和另外几人都不是一个方向,寒暄着告别,各自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几人都十分小心的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走进自家的小院,江城才松了一口气,将几人迎进堂屋,把大门紧紧关上,这才激动地和阮援疆紧紧抱在一起,老泪纵横。
第26章 安排(三)
苗老太和顾冬梅都在堂屋等着, 江大妮则是在灶头看顾着那一锅熬了很久的粥,注意着不要让灶头的火给熄了, 大冷天的, 粥要是凉了, 那就不好吃了。
江家人早就已经吃过饭了, 二妮也带着两个小妹妹回了房,这锅粥是给在外头的江大海和江一留备着的, 江老头去大队部之前,还特地让老婆子多熬了些,怕自家那几个兄弟都没吃饭。
苗老太抓米下锅的时候可心疼了,这一来可就是三个大男人, 家里的米哪够吃,不过在这件事上, 她可不敢违抗自家老头子, 要是让他不高兴了, 遭罪的还是自己。
原本想着是熬给自家小孙孙的, 可怜他今天吹了一天的冷风, 想要让他吃些好的,苗老太还特地拿出了藏在自己房间里的那一袋细精米,熬得分量不多,就够儿子和孙子吃,现在还得加上那些客人的,这点米就不够分了,苗老太干脆又加了几把苞米面和晒干的地瓜条, 熬了一锅糊涂粥,闻上去一股甜甜的番薯香和米香,在大家都饿着肚子的时候,别提有多诱人了。
趁江老头和那个陌生的老先生互诉衷肠的时候,顾冬梅招呼着大家在堂屋坐下,苗老太和江大妮则是把灶头上熬了小半天的粥给端了上来。
“我们这没什么好东西,以后,恐怕就要委屈你们了。”
江城看着那一锅白米掺苞米的粥,心里明白阮家的家底,这些年吃的,绝对不是这种东西,心里替自家兄弟有些委屈。
这话也不假,即便在那三年最艰难的日子里,阮家的财力还是能保证餐餐白米饭,两荤两素一汤的规格,苞米这种粗食,只在阮援疆上战场当参谋的时候吃过,那时候啃草根也是常事,阮援疆不担心自己,只是担心自己的孙女阮阮吃不吃得惯这些。
白昉丘对给自己盛粥的江大妮道了声谢,双手捧过那一碗粥,江大妮羞红了脸,她还是第一次第一次见到这么和善的长辈,这两个新来的爷爷,好像和自家爷奶不一样。
盛完白昉丘和阮援疆的,江大妮又盛了一碗给霍武,霍武的体格高壮,江大妮还特地选了一个大碗,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粥。
苗老太那叫一个心疼啊,暗骂自家孙女不会做事,可是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