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大口喝着凉茶的妹夫问到,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报纸上都登了,县里都沸腾了,凡是1946年9月1日以后出生的中学毕业生,都可以报考。”孟平川的脸上也带着一抹笑意。
他家那大小子打懂事起就不喜欢研究机械, 要是让他继承他的岗位, 恐怕比杀了那小子还让他难受。
这年头, 当兵最光荣,孟平川想送儿子去当兵, 可是这年头挣军功难且危险,孟平川虽然又多了个儿子, 可还是很宝贝孟向学这个大儿子的。
当兵也不止参军一条路, 军校一毕业,立马就是一个小军官。可是在高考取消的这些年,军校大学生的位置大半被军队包了,偶尔有一两个分到渝川县的名额, 县里的一二把手还抢破头呢,孟平川还没那个能力和那些人抢名额。
现在高考一开放,儿子就多了些机会。
“看来有人先我一步把那个好消息告诉了你们啊,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 两个头发花白, 却精神矍铄的老先生走了进来。
“阮叔, 白叔。”
“阮爷爷,白爷爷。”
屋里的几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你们也知道高考这件事了吧,二妮三妮四妮, 还有小宝,都可以去试一试。”
因为文革的关系,县城初中高中的教师几乎都在这些年里被批斗怕了,在学校里,都不敢真正教学生知识,每天的课程,除了基本的工农兵教程,就是主席语录的解读。在管理学生上,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能学好知识了,因此江家几姐弟每天回家还得再接受阮援疆的课程教导,这也是江一留私底下向阮援疆请求的,他知道77年高考就会恢复,在这个年代,大学生的文凭就是一个金字招牌。
“小宝和四妮的年纪会不会太小了些?”
江大海又激动又忐忑,自家现在有一个中专生,两个高中生,两个初中生,几乎村子里,没有哪户人家的孩子有他们家孩子争气。现在高考恢复了,几个孩子也有些考试的资格,几个孩子里要是有一个能考上大学,那真是光宗耀祖了。
江大海搓着手,难以言喻的激动。
阮援疆听了江大海的话摇了摇头:“上头的规定只有年龄的上限,没有年龄的下限,小宝的成绩不比二妮几个差,高中该学的东西我也教了,今年让他下场试一试,若是不中,也可以当做是累计经验。”
“离考试的时间还有两个月,这段时间,几个孩子也别去学校上课了,我让我的学生寄了几套海城的卷子过来,给几个孩子强化补习一下。”
听了阮援疆这段话,孟平川的眼神一亮。
这阮先生可是大学教授,有他来教,儿子考上军校的几率还更大点,而且海城是什么地方,仅次于都城的大城市,那里寄来的卷子有钱都买不到,可是心里想归想,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阮爷爷,向学表哥也是高考的年纪,放一头羊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村里估计有好几个跟我们同龄的孩子,要不你干脆在大队部开个班,一块教吧。”
考上大学,江一留还是有把握的,这些年,他对几个姐姐的学习抓的也很紧,等的就是这一天,不出意外,二姐和三姐也能过,就是四姐有些危险,这样一来,江家一下子出了几个大学生的话,会显得有些打眼,若是村里再多出几个,一来,他们家不会过于显眼,二来,对于阮爷爷也有好处。
原本听到几个孩子都要参加高考,心里激动的顾冬梅小小的有些不开心,阮叔要是教的人多了,还能全心全意的估计到自家的孩子吗,儿子这是出了一个馊主意。
只是被母亲赵红教育过以后,顾冬梅不再那么外现自己的小心思,即便心中有些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
阮援疆思考了一番,现在四人帮已经倒台,政治逐渐恢复清明,那些当初被冤枉的老领导,老学者都在被申请平反,老首长已经给阮援疆传来了消息,似乎上头已经开始调查他的事了。
“好,等会我就和孟队长去商量商量这件事,平川若是相信我,也可以将向学送过来。”
阮援疆的承诺让孟平川心中一喜:“好好好,阮先生的水平我怎么会信不过,而且向兵也想表哥了,刚好把他们两兄弟一块带过来住个几天。”
孟平川口中的向兵就是江小姑当年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没能如愿生出一个香香软软的小闺女来,反而生了一个自从学会走路后就没少调皮捣蛋的儿子,取名孟向兵。
除了江大珍有些失望,孟家老两口和孟平川倒是都很开心,这年头的人,多数都还是比较喜欢儿子,孟平川是孟家的独苗苗,孟向学也是孟家唯一的一个孙子,现在江大珍又给孟家添了一男丁,老头老太太走起路来都带风。
又多了一个孙子,那么之前那个妄图害死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越来越不讨人喜欢的孟向文一下子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孟大昌和瞿英硬下心来,坚决不再姑息孙女,也决定给她一个教训。
当年孟向文之所以恶向胆边生,还是为了孟家的房子,孟大昌嘴里那间给她做陪嫁的屋子,她虽然有心让舅舅舅母搬出来,可是小姨的一番话提醒了她,孟家现在有一幢簇新的小楼房,一间有私人产权的小二楼,这么多的房间,却独独给她一间三四十平的小二间,简直就是偏心到了极点。
在小姨文书的怂恿下,孟向文这才去了孟家。
在被瞿老太狠狠拒绝,又知道江大珍又怀上了之后,失意的孟向文把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江大珍,觉得是她和她生的那个小杂种抢走了她所应得的那份财产,若是江大珍再生一个孩子下来,她还能从孟家得到些什么?
孟向文也是着了魔,这才想着除去江大珍肚子里的孩子,在将江大珍推下台阶后,孟向文就吓得逃回了文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生怕江大珍肚子里的孩子真掉了,爷爷奶奶和爸爸会找她的麻烦。
孟大昌和瞿英对这个孙女彻底失望了,但孙女总归还是孙女,他们还是不愿送孙女去公安局,只是釜底抽薪,断了对孟向文所有的经济援助,还将原本给予孟向文的那间屋子,还给了机械厂。
除了孟家的老房子,孟家现在住的那幢楼房包括被文家人住着套小二间,都是共有制集体住房,这种房子不属于个人,分配到屋子的人只有居住权,却没有买卖权和租赁权。
不同于七十年代末大量建造的分配给职工的几乎算是小产权房的福利房,这个时候有个词叫“腾退”,指当国家需要统一收回住房的时候,你就得将房子让出来。孟向文舅舅一家现在住的那间屋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