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小巷都贴着这个,是天光门发出来的。”
沈桐儿惊讶地望向画上的自己,不明白好端端地怎么成了通缉犯。
“是季祁时间所剩无几,别忘记这个首领的御鬼师血缘。”庄宇重新把宣纸叠上:“也许他只是想见你最后一面。”
沈桐儿想起十六岁时与季祁的相识,难免因为这个消息而恍如隔世。
但她望向怀里的苏晟,终于还是道:“现在我没时间去思考那些。”
——
深夜的营地鸦雀无声,尽管沈桐儿非常担心苏晟,却还是因为抵御不住大战后的疲倦而蜷缩在车子的角落里打起瞌睡。
白鸟就卧在旁边,被异鬼搅得稀烂的肚子仍旧渗着鲜血。
莲灯火焰虽微弱、却又无比明亮。
沈桐儿不知道的是,苏晟并没有失去神志,只是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发出声音。
每次气力用尽的时候就要变回最节省力气的蛋,这是羽族的特质。
但他现在不能变回去,不能再给桐儿增加负担。
所以此刻的苦撑成了与本能的拉锯战。
就在思绪浑浑噩噩的时候,苏晟莫名感觉到一股意外的温暖,那温暖甚至趋走了体内支离破碎的痛苦。
恍然睁眼,除了片纯粹的黑暗外,还看到位发着光的美丽女子静坐车内。
“……”苏晟还完好的一只眼睛充满了诧异。
女子弯起朱唇:“怎么,晟儿已经不认得我了吗?”
苏晟:“……”
出现的是沈明烛,她依旧保持着幻影的姿态,慢慢地走到苏晟面前想要触碰却不能。
苏晟终于开口:“你……还活着?”
“我没有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存在着,可以说没有死吧。”沈明烛叹息,动人的眸子里流淌出怜悯的神色:“这些年,你受苦了。”
苏晟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我总隐隐地感觉,你没有那么容易烟消云散,原来是真的,太好了。”
沈明烛弯起嘴角:“这次我是来带你走的,我会教你种方法离开这个荒唐的世界,晟儿来与我团聚如何?”
苏晟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些话,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问:“当初抛弃我,你后悔了吗?”
沈明烛认真地看着他,半晌才回答:“我做的每个选择,都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苏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无论是尘世、长天原、还是什么,都只是神的游戏,生活与奋斗在这里是没有意义的,只是有些天机现在不可泄露。”沈明烛说:“你来与我团聚,我自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不必了。”苏晟这样回答。
沈明烛诧异。
苏晟说:”明烛,你到现在还想着我,我挺开心的……说实话这些年我都没有忘记你,为了你做的那些傻事,你明白的吧?”
沈明烛从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只单纯的鸟儿的感情。
苏晟侧开头说:“可是现在不会再去想了,我有妻有子,只要能陪着他们,无论是在哪里我都开心。”
沈明烛叹息:“桐儿的确是无辜的,但……”
“她不是无辜的,她是可爱的,是值得我爱的。”苏晟说:“是我陪着她来到这世间,我也要陪着她走到尽头,对不起,明烛,你去你那个更高级、更聪明的世界吧,咱们两个要的原来就不是同一种东西,真希望我不在你身边后,你曾感觉过孤独,也不枉费我眷恋你那么多年。“
——
每个人对幸福的标准要求不同,像那种一生顺遂的,自然有任何一点缺憾都觉得心痛,而像沈桐儿这种自小便不知父母是谁,和云娘东躲西藏、以为最多不过能活三十几年的姑娘来说,其实只要稍许不多的幸福,就感觉足够了。
这次苏晟为了保护桐儿受重伤,桐儿也并未痛苦的要死要活。
她默默地陪伴在旁边,只一心盼着他活过来,并且对这点几乎坚定不移。
可惜总是那么坚强的白鸟却始终全身冰冷的一动不动。
庄宇在快到达目的地时,又忍不住瞥向她说:“难道苏晟还活着?”
“当然了,小白不可能死掉。”沈桐儿静坐在奢华马车的角落里,头也不抬的回答。
“这只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根据老祖宗记载,当年掌灯使沈明烛游历寰宇,除了尘世之外,还到往过许多其它的世界,而这只白凤凰就是她亲自寻来的。”庄宇的眼神难得透露出好奇。
沈桐儿半真半假的说:“嗯,小白说那时候它还没出生……孵化出来时就已经在长天原了,所以它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当真有许多神奇的事情。”庄宇苦笑:“可惜我没有控制莲火的能力,否则也真想像掌灯使那般去探索想象力所不能及的奥秘。”
沈桐儿侧开头:“我却只想在尘世安静度日。”
“那是因为你还太年轻,对世界了解的太浅薄。”庄宇慢慢翻阅过手中陈旧的典籍,眼皮都不抬地说:“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觉得去寻找未知是唯一有趣的事情。”
沈桐儿说:“人各有志吧,你几岁了?”
“今年刚好满九百岁。”庄宇悠闲地回答。
沈桐儿呆滞。
庄宇合上典籍,撩起车窗帘说:“景元宫到了,请拿着白鹿灯随我进去,凤凰会有人帮你抬的。”
“景元宫?”沈桐儿吃惊,凑到窗口一瞧,果然在雾气弥漫的半山腰上,修建着所美轮美奂的行宫,虽然和沈明烛当年的居所相差甚远,但这依山傍水的气势还是非常夺目。
“嗯,也算是怀念家乡才取此名聊以慰藉吧。”庄宇平静的看向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现在提前说清楚,带你到这里来,你虽是客人却要听我的话,只要肯配合,我定然不叫你和苏晟难堪,否则便说不定了。”
沈桐儿早已失去年轻气盛的资本,咬住嘴唇沉默以待。
——
景元宫处在巍峨的地势之上,一路跟着走到金碧辉煌的主殿,已经足够普通人气喘吁吁。
无奈端着白鹿灯的沈桐儿站在殿内,环视周围穿着华服的男男女女,皱眉道:“你们这么急着见我,到底有什么事,我已经告诉庄宇、不,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