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笑了。
马车行进了好一会儿,莫音踢了踢坐着的方木凳子,里面藏了个人。千古朝她看了一眼,又歪头看车外风景。只有她自个儿心里偷笑着,得来全不费功夫。
木凳地下钻出一个小身子,可不就是易离尘么!他喜白色衣衫,如今却是灰扑扑的,而一张干净的小脸蛋现在也是脏兮兮的,为了混进来他可是花了很多功夫的,自那夜之后他已经许久未见娘亲了。倒不是他不想见,说白了那晚也就给了他一丢丢的打击,没啥影响。主要是爹说为了娘亲的安全,给娘亲的院子周围布下疑阵,他火候不行,进不去。
每每只能挠着墙,仰天长叹,捶胸顿足。
易离尘甩了甩衣袖,偷偷瞄了眼乡巴佬,发现他没看他。那个乡巴佬,算了以后不叫他乡巴佬了,娘亲既然宠着他,那他也就当个是个玩意儿。娘亲今日也穿了件白色衣衫,尽管有白色轻纱系在脸上,可依旧与记忆力的娘亲一模一样,他轻轻喊道:“娘亲。”
莫音招招手,易离尘乖乖的爬了过来,毕竟马车内空间不大,如今多了一人虽是小孩倒也是有点拥挤。从怀中掏出素色手绢,细细替易离尘擦拭脸上的灰尘,笑到:“也不嫌脏?”
易离尘当然嫌脏,非常嫌弃,可是爹这次怎么求都不带他去,甚至派了好多人看着他。要不是他有门路,怕是要和娘亲相隔一方了,总感觉相隔一方这个词听着有点变扭。若是吃点亏,便能守在娘亲身旁他还是乐意的,只是要是只有他和娘亲两个人就更好了。
那个千古什么的太讨厌了!
“离尘…,你有没有想过长大当什么?”莫音将那脏了的手绢塞到易离尘手里,顺道让他自己擦拭下小手。男主在那么小的时候对未来是怎么想的?虽然她知道剧情,易离尘最后会一统江湖,与白浅草达成一生一世一双人结局。但是她还是很好奇小时候的他就有如此雄心壮志吗?
长大?以后?易离尘的眼神有点迷茫。自有意识以来,他便是众人的宠儿,想要什么便得什么(除了离家游历的娘亲)。爹平日虽对他管教严厉,可到底因为只有他一个孩子,舍不得下狠手。所以平日里他游手好闲,武功什么其实也从未上过心。他每每离家出走,不过是想去找娘亲。别人都有娘亲疼着宠着,唯独他没有。
“娘亲,希望离尘以后做什么?”易离尘眨巴着小眼睛,蹭了蹭娘亲的手臂,偷偷将娘亲给他的素色手绢藏进怀里。这是第一件娘亲给他的东西,要好好珍藏,回去后就裱起来。
莫音笑,摸摸他的头:“一统江湖…”
千古和易离尘均是一愣,痴痴的望着她。
千古立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转过头依旧看马车外的风景,心情阴郁。
“娘亲觉得我可以做到吗?一统江湖?”易离尘抿了抿小嘴巴,连爹都未完成的任务,他可以吗?爹爹都未能将摩尼教彻底铲除,武林中有那么多不确定的因素存在,他可以吗?他好像只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尽管他有时候也会想着一统江湖,毕竟孩童总是喜欢夸夸其谈。
“你可以的,因为你是易离尘阿!”
这句话成了易离尘一生的魔咒,紧紧缠绕着他,鞭策他。他乖乖的点了头,原来娘亲是那么信任他,娘亲觉得他可以做到比爹爹还厉害的事情,心里暖洋洋的。他决定了等这事儿结束了,就回去认真练武,认真读书,认真做一切事,绝对不能让娘亲失望。
而一旁千古紧紧握着拳头,手臂颤抖着,面色惨白,心境凄凉。
猛然转过头,与莫音对视一眼,点点头,心下了然。“砰”一声马车内撕裂成两半,千古往一旁跳去,而莫音揽着易离尘往另一边跳去。来者人数不少,穿着不似中原人,为首一女子,红衣红鞋红鞭,咯咯笑道:“你们这些人儿,都去地府投胎吧~”
双方便缠斗起来,此次领队的是山勇此人,盟主易单并不在列,显然是分开行事。
幸亏山勇做足了准备,手头带的人手也不少,但是对方看来早有准备,怕是场恶战。
莫音拿出无名剑,解了束缚,对方来势汹汹,打定了要杀光他们。她搂着易离尘,稍微有点施展不开来,易离尘却是看了出来,道:“娘亲,放开我,我会武。”
莫音点点头,暗想道盟主之子武功应当是不弱的,便放开他,瞧见他抽出身边佩剑,加入战斗,年纪小小便有大侠风范,而远处千古更是不用讲,她教出来的徒弟,他的手段武功她自是有信心的。
千古第一次加入这种群杀,若稍有不慎便会命丧当场,内心相当兴奋,他夺过一人武器,招招毙命,式式毒辣,已是杀红了眼。却在山崖拐弯处看到了山勇,山勇武功自是高强,虾兵蟹价都进不了身,基本上是一方碾压。
千古将染血的剑往身上擦了擦,勾了勾嘴角,便向山勇杀去。他记得易单那晚对他使的剑法,眯了眯眼睛,山勇必须得死。
君子十八剑,易单此一生得意剑招,鲜少有人能躲过去。
其实应当是有十九下招式,然十八剑足矣使人半死不残,最后多名一击便显得可有可无。当夜,千古便是领教了这十八剑的威力,他咬着牙拼着命才躲过最后一击。这么说,千古已是与往日不同了,他身上有蛇莓一员和莫一的功力,自身天资聪颖,根骨奇佳,又得剑圣莫一指点,已今时不同往日。给他一点世间,若为正,必然能流芳百世,若为恶,必是臭名昭著。
山勇捂着胸口,吐了一大口血,性命堪忧。君子十八剑!那是大哥的招式!怎么可能!他看着眼前瘦弱的九岁左右的孩子,不敢置信。彼时他与千古处在山间一拐角处,视线盲点,他的人看不到,而这块摩尼教的人已是被他解决的差不多,莫非他要命丧与此?
“你…难道是那晚的刺客?”大哥和他将,一夜一孩童模样人前来刺杀他,未果逃脱,追查无果。如今想来应当是此人:“为什么要杀我!”
山勇不解!
千古笑笑,觉得身心痛快,慢慢走近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山勇,手指了指他脸上纵横的刀疤,道:“还记得你这刀疤怎么来的吗?”
拾起一旁山勇的佩刀,在山勇一脸错愕的时候对着他脖颈用力一砍,头与身子分了家,鲜血溅满千古一身。幸好他的衣服是黑色的,不显颜色,他抹掉脸上的血,扔了手中的刀,身子还在颤抖,离去。
山勇的眼珠子瞪的大大的,嘴巴微张着,好像要说什么,可是却再也说不出来了。从今往后,江湖上便再也没有刀客山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