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大家都快吃不消。
李深满眼红血丝,撑着:“不,一定要我亲手做。”
好不容易争取到给原副省。长做手术的机会,绝对不会放给别人,尤其是今天没有排手术的乔越。
这段时间那个人已经对自己构成了很大的威胁。
无论是恩师还是周围的同事,李深已经感觉到天枰在向另一段在倾斜,他必须得做好一切准备,笼络可以笼络的全部力量,才能让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
很简单的一个安装心脏起搏器的手术。
开胸,放置,一切顺利。
原本很顺利,可因为连续两天超负荷的工作,在护士递来东西的时候他忽然有些恍惚。
而一恍惚没有接稳那把剪刀,东西直接插进去的瞬间滚烫的血飚射至天花板上,喷得他眼睛都没睁开。
检测的仪器各种警报,血水迅速涌满整个胸腔,他从里面捞出了剪刀却在慌乱下死活摸不到出血口在哪。
边上的助理看得心急:“李医生,你快想办法啊!”
李深脸色发白,搜索得脑门冒汗也没有找到。
“李医生!”
李深慢慢收手,盯着不停渗血的胸口,从未有过的经历让他六神无主,脑袋里全是医疗事故之后的后果,他承受不住,浑身犯晕。
有人使了个眼色,一边的小护士飞快跑到座机前打电话:“主任!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隔壁手术室里正准备开始的周志远立刻召来乔越替换,自己匆匆赶来。李深当场被赶到角落里带着,他目光呆滞地看着里边的动静。
他犯错了,还是严重的医疗事故。
之后是无尽的等待,周志远看都没看他一眼,手术之后直接出去和病人家属交涉。
从一个主治医师换成主任,还是好多患者几年都约不到的大任务亲手执行手术,家属自然没有追究医院临时换人的原因。
最后一个护士在手术室里清理完毕后准备出去,李深条件反射地窜起把人拉着压在走廊角落里。
小护士吓得刚要喊就被他捂着嘴,李深嘴唇哆嗦眼神飘渺:“人救活了吗?救活了吗?”
对方瑟缩地点头。
他松了口气,忽然又求助似的看着她:“今天的事谁也不能告诉!就说我太累了,手术临时换的他好不好?我给你们钱,要多少我给多少,千万不要告诉任何——”
“已经晚了!”
周志远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虽然是人都会犯错,但像他们这样的临床医生怎么能犯错?
犯了错也不冷静控制局面,他要是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周志远痛心疾首:“李深!是不是光环带多了,人反而就蒙了心?你家境不好所以自尊心很强,肯在这个领域下狠功夫所以我才收你做徒弟。可强不是争强好胜的强,这些年我教了你知识,惟独没教会你怎么做人……事到如今,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深猛地跪下:“老师,老师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我是真的太累了!从昨天到今天连着13小时的手术……”
“你有借口,但是想好怎么对别人的家属说吧……”周志远闭上双眼,仿佛老了好几岁:“人虽然救回来,可他本来就有心血管梗塞,你那一刀插得好啊,雪上加霜。”
“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谁还会知道?”李深红了眼:“老师!”
“我们医院或许技术比不上别人,可医德这两个字,从来没被蒙羞过。”周志远转过身去:“别人把性命交到你手里,你接下后无论做什么都要对他们负责,哪怕累了十几个小时,也得给我挺直了背。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手术记录清晰在目,你准备好院里的决定吧……”
“至于你带的学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毕业就留在这里。我相信公平竞选后谁能留下,你应该最清楚。”
李深跪在地上,急得额头一次次撞地。
当患者家属知道之后,老人的儿子直接一拳打了过去。倒是她的女儿听了前因后果后很淡定:“医院完全可以蒙蔽这件事,既然告诉我们,我们也很感激。相信你们会有个很公平的判定,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那个医生。大家都不容易,我们虽然理解,但是还是很气愤。”
可儿子还在闹,最终被礼貌地请到外边去。
乔越替主任做的手术并不轻松,聚精会神一做就到了下午三点。
好在效果不错,结束后他松了口气,正准备去更衣室时有护士看见了他。
“乔医生!”
乔越摘下口罩,寒冬腊月的天气他却满头细密的汗珠。
小护士:“哎呀快点去产科!你老婆生了!”
乔越的脑袋瞬间发懵,他的表情有些僵:“生了?”
他琢磨过来时忽然开跑,穿着一身绿色的无菌服跑到电梯口。而医院电梯正晃悠悠地停在13楼,他焦急地按了好几下都没动静。
乔越开始跑楼梯,一层一层,到了产房门口又有人给他说:“苏小姐上午都已经生了!恭喜你啊乔医生,喜获两个小千金。”
出……来了?
乔越站了好一会才找到点感觉,他往夏夏住着的病房走,里边全是进进出出的脚步声。
偶尔能听见一两声婴儿的啼哭,软软的,小小的,带着女孩特有的细嫩和娇气。
乔越推门,里边有那么一瞬间定格。
沈素梅怀里抱着粉色的襁褓,她看见他没好气,阴阳怪气的:“哦,我们的乔医生终于忙完了啊。”
“哎,怎么说话的?”苏父在逗车里涌蓝色襁褓裹着的小孩,隔着一层纱他看不清楚,他笑得眉眼弯弯:“恭喜啊乔越,两个漂亮的小公主。”
乔越声音涩然:“爸,妈……”
视线落到苏夏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她的脸色很白,嘴唇都是白的,虚弱得额头上还在冒汗。她一直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眼圈都是红的。
乔越慢慢靠近,轻抚过她发白的脸颊,声音喑哑:“辛苦了。”
苏夏开始流泪。
乔越给她擦了好几次,可刚拭过又涌了出来。他的声音有些哑,抵着苏夏的额头:“对不起,没陪你。”
总在说对不起,太多的无可奈何。
苏夏红着眼睛抽噎了下,声音都是哑的。她做不到和他置气,其实有时候自己也想过。乔越这么忙,他能照顾来找他的每一个病人,可有些时候她生病了,恐怕还得自己爬医院去。
每个光鲜职业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