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于世,以后好有机会看看自己的儿子,那个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还没好好抱抱他。不知道他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是否知道母亲已经离去,他还记不记得母亲的拥抱和气息,会不会想起,会不会追问,会不会发现?
古恪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明白结局来了,只有她死了,她的儿子才能更好的活着。一切幻想,骤然破灭,谢娟没有一丝犹豫,便自尽了,剑搭上脖子的一刻她还看到那个皱巴巴的孩子,她是笑着走的,没有痛苦。她的孩子因阴谋而出生,但他不缺少母爱,虽然他不知道,虽然他可能永远不知道他的母亲曾为他欣然赴死,爱意苁蓉。
沈信的戒备并不是没有根据,大年初六,西和便爆发了近期最大的一场战事,打破了所有新年的祥和,伤病一批批运下来,防线已撤至城外五里,西和城内的百姓也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开始大幅度的迁徙,沈枳去城墙上看过战况,不是很乐观,军营了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会议商议下一步的做法,终于在坚守了半月后,沈信拍板放弃西和后撤至弓川,沈枳是最后一批跟着沈信他们一起撤退的,看着住了这么久如今空空的街道,心里难免伤感,她问身边的父亲“爹,我们还会回来吗?”
沈信拍了拍女儿的头,郑重承诺“会的,很快。”
沈信半生戎马从未如此窝囊过,他不是没想过硬拼着鱼死网破死守云城,只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们不能有太大的伤亡,弓川位于智洲与擎州相接之处,物资运送方便,人员补给也及时,是可以拒守之地,他必须等到京都局势更平稳一些才能真的放开手厮杀,要不然镇北军牵在智洲,京都一旦出事,不能回援,失去了对京都的局势制衡作用,得不偿失。
北狄虽猛,却不是大患,大魏之患,根在内而不在外。
所以,如今他只能一退再退,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这也是和古恪商议后决定的,攘外必先安内,此时外辱不能不御,内乱不能不安,权衡之下只能取一个可进可退的地步。他在京都有安排,再给他一年时间,京都那些人便不足为虑,那时候就能腾出手来收拾潞恒了,好在他们本就预备后撤,人员伤亡不大,百姓损失也不大。
古恪和沈信的想法固然不错,如果能进行下去,那么就能保下这江山百年太平,为此沈信都不惜放弃他经营多年的智洲。可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算不敌天算,大军后撤至弓川一月后,京都密信,景仁帝病重,派暗卫秘密急接太子回朝。接到信的时候,古恪一头栽在了桌上,额间磕出半指长的口子哗哗的出血,沈信也颓然跌落在凳子上。风雨突变,措手不及。
除了这封密信,没有任何景仁帝病重的消息,看来是景仁帝怕出事,根本没有外泄,景仁帝身体素来便不好,先太子之死更是让他去了半条命,这些年也是苦苦撑着,虽然早有准备,可是骤然听说这个消息,古恪还是接受不了,他连头上的伤口都来不及处理“桑离,叫千江来。”
“老师,孤需马上返回京都,孤不在消息,在孤到到达京都前不能外泄。”
“是,殿下”沈信也回过神,老泪纵横“陛下他”沈信抹过一把老泪“殿下您安全回京之后,马上以陛下病重的名义招各路守将,藩王回朝,一定要把他们控制在京都,直到您平安登基。您什么时候出发?”
“连夜便走”古恪捂着额头,连痛都不知道“宜笑得继续留在智洲,等孤安排好京都一切再派人来接她。孤不在的时间得有个借口,给孤安排一个合理的踪迹,不能惹人怀疑。”
沈信刚刚也在想这件事情,古恪秘密返朝之事在他到达京都之前不能泄密,而他在路上的这段时间得需要合理的解释让人相信他还在智洲,太子匆忙回朝,难免让人多想,而为了稳定局势,古恪接手一切之前,景仁帝病重的消息亦不能外泄,沈信想了一下道“你日夜兼程,得需半月。不如就对外说您同宜笑往泰山祭灵祈福,这也是太子妃成婚前的规矩,不会惹人怀疑。”
“好”
沈信还是不放心“殿下,不若提前派人往永本给半青送信,让他带兵秘密返朝,以防不测。”
闻言,古恪沉吟一会,永本驻兵是为了牵制突厥,频繁调兵,也有危险,不过此回京都,前途难测,古恪权衡良久还是点头“好,老师,孤走后十日,你向永本传信,让吴半青自甘南道回京。”
“是,臣遵旨。”
☆、秘言
接到消息,沈千江马上安排路上一切事宜,午饭过后边说随时能出发了。古恪这边还得和沈枳有一个交代,起码让人知道他同沈枳一起前往泰山祭祖这件事情。沈信派人叫了沈枳过来,给她简单的说了一下,沈枳也明白事态严重,她的存在是为了掩饰古恪行踪的“那什么时候出发?我是真的要往泰山去吗?师兄是跟我一起出发还是他单独走?”
沈信便写信边道“你等会,殿下来了跟你细说。”
过了一会古恪就进来了,关上门便叫沈枳过来吩咐“宜笑,事情老师跟你说了吧。”
“嗯,说了”沈枳赶紧点头“父亲说您要秘密回朝,为掩饰行踪,对外说要与我一起去泰山行太子大婚前祭祖事宜。具体的安排说等您来说。”
“差不多,我已着人安排仪仗,午后我们便出发,我先同你一起经擎州往邛邵,在那里分开,你继续走,两日后会到达容州,那里有人接应,你暂时住在容州,仪仗也会停在容州,届时会对外说你染风寒,暂于容州养病,直到我回朝。我会派暗卫假装成我随你一起,容州那里见过我们的人不多,也便于伪装。”
“好,我明白了”沈枳摸上古恪的额头“师兄,您额头怎么破了。”
“没事”古恪握着她的手,这才有了些离愁别绪“宜笑,在容州要一切小心。师兄安排好京都的事情,就马上派人接你回朝。”
“嗯”沈枳尽量甜甜的笑,可是心里的担心却终是去不掉,话出口,却带着丝丝颤音“师兄,您一定要小心”
“没事的”古恪搂过沈枳轻声安慰。没说几句话,外面就说都安排好了,可以启程了。古恪把自己太子令交给沈枳“宜笑,你一人在容州,万事多想多看。届时定会有人来打探虚实,若是不知如何应付,就写信问老师,容州上州刺史韩佩林是我的人,你可以联系他。这是太子令,你拿好 ,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
“我知道”沈枳接过妥善的放在怀里,她得稳住,才能更好地掩护古恪的行程,她其实不是很害怕,而是隐隐的有些兴奋,这么多年了,师兄一直护着她,轮到她为师兄做些事情,她在担忧中有些隐隐的跃跃欲试,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