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陛下,既然北狄有议和之意,何苦这样打下去,劳民伤财。陛下,应以民生为重啊。”
“陆大人此言差矣”沈梓站出来,义正言辞“狄人无信,屡屡背信。前车不远,漠北几万将士白骨森森尚未成灰,陆大人如今却仍坚持求和,用意何在?”
“你”那人指着沈梓,大喘气,下一秒就要晕过一样“陛下啊,沈大人之父是北疆主帅,如今他不顾万民,不顾江山社稷,坚持开战,莫不是贪图战功,你沈家···”
“陆大人可知自己所言为何”沈梓慢慢的不见着急,说出的话确实不轻,悠悠的对着陆大人反问“我祖父战死北疆,英魂犹在,二十年前狄人背信突袭智洲,我父临危受命,固守云城,如今狄人虎视眈眈,虎狼之心昭昭可见,这道理连边疆的黄口小儿都知道,陆大人倒是相信潞恒,不相信北疆三十万将士对陛下的忠心。”沈梓盯着他一字一句“陆大人,午夜梦回,可要小心忠良入梦。”
“你,你··”
“够了”古恪猛的站起来,下面跪了一大片“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声声入耳,古恪烦躁的花的拂开桌上的杯子,落在地上,叮当作响,敲在每一个人欣赏,古恪无力的坐下“狄人不可信”
“陛下”
“听朕说”
“是”
“狄人不可信,不过蔡相所言也是事实,民生艰难,朕本应休养生息,以图后事,只是如今北疆战事正酣,临阵撤兵,绝非上策。就算议和,也不能如今议,北疆战况,如今我朝处于劣势,议和多受掣肘,这样吧,从鸿胪寺择些人往智洲去一趟,待北疆战况好转,再议此事。还有”古恪盯着大堂顶上的金丝柱“朕说的是协议休战,出钱议和,割地赔款,凡提者以通敌论处。”
“是”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古恪摆开袍子就走了,留下一大堆朝臣大眼对小眼,纷纷归去。
议和刚敲定,紧接着沈信在智洲以狼群大败铎辰的消息传进京城,群臣欢喜,连黄口小儿也知歌颂北安公大名。铎辰部遭受重创,连夜沈信让人突袭,拿回云城,还活捉了潞凌,自此云城回归,沈枳随着沈信再一次踏入云城,熟悉的院子不熟悉的气息,一时间感慨万千。潞恒的求和书也随即进入京都,此时不仅是蔡相,连皇室宗家也劝古恪,北伐不能再继续了,如今见好就收与北狄议和方位上策,一方面休养生息,一方面沈信必须撤回来,沈家要交出兵权。而议和的队伍已经进入了智洲,沈枳知道消息的时候,猛然一惊,常年跟在古恪身边,从来都不是象牙塔,这些权利碾压,沈枳比谁都懂,她明白这不是好的预兆,功高震主,此时你想退也退不了了,骑虎难下,进退两难,沈家怕是要遭殃了。
“爹,要议和了吗?”
“嗯,使臣已经来了。”沈信的面容像苍老了十岁,脱去战袍,鬓间的白发已丝丝入眼,他已是个老人了,不管外面如何歌颂,都改变不了他已年老的事实,英雄迟暮,这是个轮回,总要面对。
自从议和的消息传来,军中将领陆陆续续的便来找他,大家都不是傻子,朝中在吵什么,不用想也知道,他一方面安抚部下,一方面还要为镇北军谋求出路。这些将士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拼来的富贵,若是因他的缘故被猜忌打压,他于心何忍。终究免不了这一步,沈信暗暗叹气,他不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只是军权,这本来就是皇家的,只是他们几经生死守下来的城池,他不忍其沦为这场权利辗轧的牺牲品。
“爹,为什么要议和,此时我们占尽先机,何不乘胜追击,狠创北狄?这种条约以前也签,何时真的有用了,对狄人,本就当以战止战,让其无力再战,方可保长久平安。”
“宜笑”沈信拉住她,让她坐下“宜笑啊,新帝登基,百废待兴,不宜开战,这是一;沈家惹人猜忌,决不可坚持主战,只是二;还有你要知朝中权利分割,微妙平衡,这战事牵扯极大,又岂是一言之堂。好了,这议和之后,你也该回京了。”
“爹”沈枳心里像火烧一样克制不住“朝中忌惮您功高盖主,要对付您是不是?北疆的战士,血流成河方守下这寸土河山,那金銮殿上的一群人凭什么空口白牙就要···”
“宜笑”沈信一下严肃斥道“住口,这样的话再不许说了。”
“爹,我”
“下去吧”沈信摆手“收拾一下,准备回京了,陛下催过好几次了。”父亲的眼色疲惫,青色的眼圈,落寞的身影,他也不想的。
真的是他吗?他也猜忌父亲的忠心,忌惮沈家的军功?沈枳不想去想,更不敢去想,那熟悉的人,难道真的已是故人,再不复从前了吗?远远看到使臣的队伍,刚好碰上头,沈枳也不让,一队人对着沈枳行礼,沈枳扫了一眼,竟然还有熟悉的人“段公子?”
“好久不见,郡主安好。”那人走出来向沈枳俯身。这人是辅国大将军段大人的儿子,和沈梓关系不错,两人都在鸿胪寺任职,所以沈枳识得,还一起吃过几次饭
“嗯,这是去哪?”
“回郡主,各位大人刚来,小人奉命带各位大人去见国公爷。”
“哦,那去吧。”
一队人又向沈枳行礼告辞,她此次回京就会和皇上成婚,入主中宫,对沈枳大家自然带了一份刻意的尊敬,沈枳也不推辞,欣然受了,看着走远的使臣,一时有些恍惚,此次回京她要面临的将是什么呢?上次别离之时,师兄还同自己殷切嘱咐,言犹在耳。如今再见,他却不是自己的师兄了,而是皇上了,皇上,冷冰冰,带着权利压制的称呼。他也在这个称呼下变了吗?他还会是她沈府别院中的师兄吗?
“郡主,郡主”
“啊”沈枳回神,紧了紧衣服“走吧,对了,白枫我听说北狄的使臣也来了?”
“嗯,前几日到的,过几日就要和谈具体事宜了。”
沈枳叹气“走吧”
北狄要求送还其皇子潞凌,愿意与大魏签下十年止战条约,大魏这边要求北狄年年五万岁币,有点狮子大张口的意思,所以也是吵得不可开交,和谈的时间定在十日后,那天天气不错,积雪已化,枯草生芽,耳边丝乐不止,庭间舞娘袅袅,倒是一片祥和,沈信坐在上首,此次议和他并不参与只是出来做个样子,真正的主事的是蔡相,他们为着各项事宜争议良久,今日终于比较平和的坐下来谈一谈了,沈信不参与,不探听,只是坐着看歌舞。潞凌也被放出来了,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看着沈信的眼光带着深刻的恨意“沈将军,多日照料,小王记下了,小王敬你一杯”
“皇子客气了”沈信面无喜色,旁边的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