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在乎你吗?
还好,他什么都没问。
司隐走的时候,杜鹃只是笑着向他摆了摆手:“等你回来过年!”
司隐听了有点发愣,片刻后也冲她摆手:“好。”
仿佛是生死一诺。
司隐带了三十个人,慢慢地他们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慢慢地,消失在杜鹃的视线里。
杜鹃这时候才对着程一寒道:“你们都跟着他去吧,我不放心。”
程一寒不愿意:“这里天寒地冻,需要我们……”
“你还不相信我吗?古灵山都出得来,这又算什么?”杜鹃一开口,满身的气势,程一寒突然觉得,他又回到了刀剑无情的古灵山。
可是,哪里的刀剑又有情呢?
程一寒走后,杜鹃神情更忐忑了。知红安慰她:“您别担心,他们都是有福气的人。”
杜鹃道:“我不是担心这个。你不知道洗砚山,那里的人,不,那里都是魔鬼……”
知红不解:“魔鬼?”
“他们常年盘踞在那里,死都不愿意出来,又怎么可能见了司隐一面就肯出山呢!”杜鹃想了想,皱眉道:“他们必定会要司隐留下什么……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怕他一时冲动……”
知红道:“兴许他们谈得投缘呢……”
他们都是杀人不见血的魔头,犯了命案后才不得不躲在洗砚山,又哪里会有所谓的投缘呢!
不过,她也不准备说给知红听,毕竟,说也不用,反倒让她跟着担心。
司隐回来之前,杜鹃已经得到了消息:司隐少了一根手指。
具体的情况,程一寒并不知道。据他所说,尹丞相引荐过他们认识后,就退下了。
那个惜命的!杜鹃在心里不屑道。
洗砚山虽然有名义上的首领,可是还要听取各股人的意见。也就是说,洗砚山除了首领,还有十三个小头目。他们这边,只进去了司隐一个人。
出来的时候,司隐的左手小拇指一直在淌血。然而,他的面容是平静的,甚至隐隐有喜悦滋生。
程一寒知道,事成了。
杜鹃道:“趁他还没回来,你去问一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程一寒道:“我?”
杜鹃不看他,只道:“程千帆的关门弟子,尹丞相的大公子,随便一个身份,都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吧?”
程一寒愣了愣,并没有辩解,只是苦笑了一声:“原来,你都知道。”
杜鹃道:“总不能平白无故地,你就这么帮我吧?”
程一寒道:“那舍木……”
“舍木是我表兄。”杜鹃回答得坦坦荡荡。
“呵,别人可未必这么想。”程一寒难得有这样酸涩的时刻,“临走得时候,他可是一直要跟着呢。要不是他师祖阻拦,你以为他愿意留在那里?”
杜鹃愣了愣,依然道:“个人有个人的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车都走了好远了,他还在嘱咐我好好照顾你。”程一寒正色道,“如果你不愿意离开,我劝你,还是留在归音山。”
杜鹃被他的一本正经逗笑了:“谢谢你替我着想啊!”
程一寒反倒说不出话了。
“去吧,也去见见你父母。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在这个乱世,说不好哪一天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活着的时候,还是要好好相处。而且,我想,他们也一定要等你回去。”
程一寒道:“早些年,我出生的时候身体弱,偏巧那个时候我爹生了场大病。于是,就有相师说我命硬,会克死亲人,他们就要把我丢掉。那个时候,我被丢在乱葬岗里,据说是可以去掉晦气。他们以为还会有孩子,却没想到,我是他们的最后一个长大的孩子。”
杜鹃道:“你做了什么?”
“我师父救了我,问我要不要报仇?有恩又有仇,哪里说额额清呢?于是我就说,不用了,算是两清。本来,他们还是有过孩子的,只是我被丢之后,他们急着要孩子,我娘她,伤了身子。后来的孩子,都是不足月就去了。后来,他们知道我还活着,就想让我回去……”
“你自然是不肯的……”杜鹃道。
“其实我回去过一次,是我师父拿着刀架到我脖子上……我回去,对着他们磕了三个头,转身就走。”
“真有个性!”杜鹃想象那个场景,忍不住笑了。
“你还笑我,你爹娘呢……”程一寒突然也好刚才的袒露羞赧起来。
“唉,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才不要管他们呢。过得好呢,是自己的本事,过不好,也别怪别人。毕竟,旁人即使想帮助你,你不配合也不行啊!”
“那你弟弟他们……”程一寒没有兄弟姐妹,不,他有一个姐姐,可是他们姐弟俩是相看两厌。
“我弟弟还好,不过我同他情分太浅。说到这里,我又想起我妹妹了……”杜鹃忍不住叹气,“也不知道这个不争气的丫头去哪里了?”
她暗暗地发誓,等这里的事情一了,她就要去寻杜若,和她好好谈谈人生。
程一寒的消息传回来的也快,说是他那位爹亲自去问的。
司隐去的时候,果然不出杜鹃所料,洗砚山众人一致让他留下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司隐道:“对于我来说,最珍贵的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
他们便道:“那就带过来,在这里住着。”
司隐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宁愿以性命做代价,换取你们出山……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把人带过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们不肯:“你什么都没有,让我们如何信你?”
司隐道:“你们想出去,不过是没有机会,眼下就有机会,如果错过了,想来以后是不可能再有了。”
“虽然如此,我们还是不相信你。”
司隐无法,只得道:“除了把她带过来,其余的都随你们。”
最后,他们决定要司隐十个手指。
司隐听了,没有片刻犹豫,刀起刀落,小拇指被切了下来。
在他切向无名指的时候,头领喊道:“停!”
他们开起了小会,一直认为,既然要合作,就不必把人往绝路上逼,不然这就是结仇。
况且,这么多年来,有很多人来这里寻求帮助,却没有一个人这么拼命。只要能活着,谁愿意去送死呢?而这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这么想来,跟着他,总不会一事无成吧?
他们要的,是重见天日的机会,而他要的,是战胜这一仗。既然决定赌,就必须破釜沉舟。在这一点上,他们都是为了目的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如此,又怎么可能会输?
于是,商量好结盟,以及结盟之后的事情,包括各自的许诺后,司隐平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