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鲜红的、血一样的番茄汁并没有引起她的任何反应。
是否连她的应激障碍也治愈了?可是他完全不记得。
指尖触摸自己的唇,上面还停留着她的痕迹。
张存夜暂时不打算思索那些想不通之处,找了毛巾,开始清理地板上的狼藉。
2
“哇这些星星简直不科学耶,妈噢,我折得手指都酸了,怎么还有!”
很晚了,她还盘着腿坐在床上,用各种颜色的彩纸折星星。
他靠着床看手机邮件,不时地听见她自言自语叽叽喳喳。
“我要投诉商家了都!蓝色的少了一张哎……”
“那什么,明明说好是荧光的嘛,怎么一点都不会亮!”
她用两手裹着那些星星,大概是没看见荧光,语气懊恼极了。
“这不是欺骗顾客的感情咩?我跟你说,这样的商家迟早会倒闭哒!”
张存夜刚好看完邮件,顺手把她的所有东西收走。
“哎你干嘛呀?我还没研究完呀。”
把她摁在床上,他关了床头灯,“从迟早会倒闭的商家处购买的产品,不值得那你花时间研究。”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她的话,把她搂进怀里,“睡觉。”
“哦。”
3
半夜时分,桌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张存夜浅眠,一边嫌弃自己忘了关机,一边半坐起身,摸到手机,亮起屏幕。
来电显示是 s 的管家,他安排在她身边的。
某种不好的预感让他下意识皱眉,接通电话之后,信号那边的慌乱声音立刻传过来。
他起身下床,往外走,关上卧室门。
电话里说 s 从早上开始就没在别墅里,一直到现在,挪威已经是晚上,她还没回去,也联系不到。
☆、第六十二章
他知道这一天终会来临,他只是希望它来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也许她的失踪, 就是悲剧的开端。
又或许, 从他在挪威福利院门外第一次见到她跟鲁森时, 命运的脉络就已经开始潜伏、蔓延、织网。
而等他意识到它已经开始收网时, 一切事情都很难控制了。
也许我的所有斗争,都只是可悲的垂死挣扎。
坐在书房里联系奥斯陆的相关当局去找人, 这种时刻, 张感觉自己是空气做的。
他甚至让助理帮他订了飞挪威的机票, 虽然他这个时候回去并没有什么作用。
墓园,教堂,美术馆, 博物馆,滑雪场……他说出那些她最有可能去的特定地点,尔后一边安静又焦虑地等待, 一边处理着涌进他手机电脑的乱七八糟的各方信息。
直到他们在教堂找到了她, 他的世界才恢复成一种正常的状态。
手机被拿到她耳边时,张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皱着眉, 用平常的语气, 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找不到我的手机, 好像掉了。”
“那为什么要乱跑?”
“没有, 我只是坐在这里想事情,”信号那端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有点虚弱, “wivin,有一些问题,我开始想不明白了。”
一手扶额,他垂下眼眸沉默。
“我下次不会独自出门了,”她说完这句,似乎终于想起了他们之间存在的时差,“很晚了,你快去休息。对——”
“下个礼拜,”他打断她的话,堵住了她那句即将说出来的‘对不起’,“我会回挪威一趟。”
2
从书房出来,穿过一片漆黑的主厅,张推开卧室门。
在黑暗中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躺下,转身去抱旁边人。
没抱到。
只有被子,和虚无的空气。
他半撑起身,凝视着身旁的位置,几秒钟后,伸手去拉开床头灯。
柔和光线的照射之下,床上只有他自己,傻子不见了。
张重新下床,粗略看了眼整个卧室,确定她不在这里。
尔后走出卧室,去洗手间找。
没用到两分钟,他就找遍了整间套房。
房内所有灯都被他打开了,到处都不见她的身影。
翻开通讯录,拨通酒店客房部经理的号码。既然不在套房里,她就很有可能还在酒店其他地方,调出监控录像,应该很快能找到。
等待接通的那十几秒内,张往吧台走去,想倒杯水喝。
视线瞥到吧台旁的垃圾桶,他才莫名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那团报纸不见了。
那团他亲手把玻璃碎片包起来的报纸,从垃圾桶里消失了。
“张先生好。”经理的声音跑进他左耳,他说了句“抱歉,拨错了”,就切断了通话。
转而去吧台上抽了根吸管,微微蹙眉,张在垃圾桶面前半蹲下身,一手捏着薄薄的手机,一手用吸管轻轻拨开垃圾桶里其他杂物。
垃圾不多,稍微翻了一遍,他就确定这里面的确没有那团报纸。
顺手扔了吸管,张站起身回到卧室,目光落在床边的小桌上。
先前没有仔细留意,而今一看,桌面上满罐的折纸星星和那些没折完的彩纸,也不见了。
傻子临睡前玩了很久,他亲手把她的东西收起来,放在桌上的。
可现在,看起来像是不翼而飞了。
某种诡异的空荡感瞬间把他包围。
他站在卧室里,一颗心跳得缓慢而笨重,一下一下的。
心跳声在他胸腔里回响,每响一声,就像撞钟人撞了一次钟,费劲而沉重。
手里捏着的手机在这时震了一下,是收到了新短信的提示。
张滑开屏幕,看见于尽发来的短信,用极其激动的语气,说范初影又回北京来发展他的个人事业了。
于尽的生物钟一向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凌晨时不睡觉拿着手机刷各类新闻动态是他常做的事。张不觉得奇怪。
他也没心思觉得奇怪,他全部的心思都栓在傻子身上。
可当他的视线扫到手机屏幕上他跟于尽上一次的短信对话时,他就立即明白了什么……
上一次的短信对话才刚发生在昨天下午,他醒过来不久,于尽出去帮他买食物时,他给他发短信,让他顺便买一幅拼图回来。
想到这里,张就想起了一切。
是他自己,在病房里喝水时,不小心打碎了玻璃杯;
是他自己,坐在床上玩拼图时,发现少了一个字母版图的零片。
没有番茄汁,没有折纸星星。
没有傻子。
他看完手机邮件之后就睡了,梦境从他傍晚出院时开始,随着他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而结束。
难怪一切都那么断裂,除了那几个特定的场景,其他一切都是空白的。
可是细节之处却又生动鲜活得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