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喊了好多遍,他都没有反应,还是半闭着眼,屈腿坐在原地,手上的鱼竿也一动不动。
“先生?先生……”时步怕了,声音有点抖,“你睡了吗?你快醒醒呀。”
一阵咸涩的海风吹来,她伸手抱住他的腰,哭出来,“你怎么了呀?呜呜,你怎么不醒……”
张掀开眼帘,懒懒地转头去看她,无奈又好笑,薄唇轻吐:“赔我鱼。”
“……”时步手臂僵硬,缩回来也不是,继续抱着好像更不对劲。
“是你自己一直不睁开眼睛啊。”她借着说话声转移他的注意力,悄悄松开手。
双手刚要往回收,突然被他用一手扣住手腕,“你见过有人在钓鱼的过程中因为太投入而死去的?”
“……谁知道呀?”
张拉着她的手,把她整个人扯下来,让她就地坐下。
“坐着,钓到鱼再叫我。”
“可是我钓得很慢。”
“那就安静点。”
“哦。”
直到傍晚,时步觉得自己快饿晕了,手上的鱼竿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的手臂也酸得疼,隔一会儿看他一次。
他坐在离她十几步远的地方,鱼篓里已经放了好几条鱼了。
“先生,先生,先生……”她小声呼唤他。
张没理她,慢慢收竿。
“我好饿……”
他顿了动作,“收好渔具,起来。”
“好!”时步简直喜笑颜开,一点点收竿,直到看见……
“先生!你怎么用橡皮泥做鱼饵?!”
难怪她钓了半天都没动静。
5
第一次因为学校里的事要去咨询他的意见。
时步捏着学校活动的说明文书,在他的书房外徘徊。
他不算是她的家长,跟她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法律上的领养关系还在办手续中。
所以准确来说,先生跟她,是毫无关系的两个陌生人。
但是校方那边,她的监护人一栏,填的是他。
还有,一旦有了这么一个开头,日后他就会被默认为是她的监护人,就像家长一样。
女生跟家长,是不能……
“站这儿做什么?”
张在说话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拽了拽自己的浴袍衣领,方才太露了。
“我……”时步一转身,就看见刚从后边卧室里走出来的先生,又是上一回那样,穿着浴袍,像个少年,好看得厉害。
这就让她……更不舍得把他当做自己的家长了。
“学校里有个郊游活动,我,我不太想去。”
“那就不去。”
“可是这个……”她把手里的文书往前递了一些。
“不用管,这只是个形式,”张拿了玻璃杯,往小厅的吧台走去,“你可以尝试着琢磨这些形式规则里的漏洞,找到它们,并从漏洞里钻出来。”
时步似懂非懂,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那所以,不用给你看,我也可以自己决定了?”
“试一试,没损失。”
“……哦。”
他背对着她,微仰着头,喝东西。
她只看见那搭在玻璃杯外面的白皙长指,红润指尖,被晶莹剔透的玻璃杯衬得赏心悦目。
“那我这个周末,不参见郊游的话,可以跟容姨去外面玩吗?”
“不可以。”
“为什么?我可以照顾好容姨的,”她急急地说着,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而且我方向感很好,不是路痴……”
“因为你要跟我一起去外面玩,”他存了心让这小孩获得成就感,转身加了句,“我是路痴。”
6
第一次跟先生出去外面玩,不是钓鱼的那种玩,是去蹦极。
时步不知做了多少次深呼吸,全身的装备也都再三确认了,还是怕得不行。
小手还是抓着他的衣角,望着他说:“先生,我觉得我跳下去会死掉的。真的。”
他轻笑,“记得《泰塔尼克号》?你先跳,我殉情,不是很浪漫吗?”
“可是,我好怕……”她的双腿都在颤抖。
张推了她一下,懒得再跟她废话。
时步被工作人员带到前端,身体完全腾空的那一刻,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话。
殉情?殉情……
啊,是先生说错了吗?
这不是爱人之间才用的词吗?
突然的脑充血,她闭上双眼,脑海里全是他的精致脸庞和清冽声音。
7
第一次跟先生去参加他朋友之间的聚会。
除他之外,时步一个人都不认识。
有人问起,她也几乎什么都答不出来。
她是他的什么人?为什么称呼他为“先生”?以前好像没见过她,什么时候跟他一起的?
时步想伸手去抓先生的衣服,没胆,只能跟在他身后,在热闹的人群中安静得不像话。
张在吧台前停下,跟朋友说了几句话。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他身旁的小孩,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揽过她的小肩膀。
公寓里没放音乐,只有嘈杂的人声,几乎都是圈子里的熟人,在等待着主人公登场——求婚。
虽然他可能穷尽一生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类的幸福需要被围观?但他尊重这种千古流传而来的人类习性。
不说人,甚至是某些无思维的动物,也有这种麻烦的习性。
尾指被人拉着摇了摇,张低眸去看,正对上小孩的清灵双眼。
她不知嘀咕了什么,短发在之前的人群摩擦中,被蹭乱了。
张弯下腰,把耳朵凑在她唇边,“说什么?”
“先生,我渴……”
她巴巴地望了眼高台上的冰镇饮料,但是她太矮了,坐不上吧椅,又不能捧着一大杯冰得要命的饮料站着喝。
张抿唇笑,手揽在她后背,半推着她走,去到边上人少的一角,自己先往吧椅上坐下。
“意识到长身体的重要性了吗?”他说着,把她拎到腿上坐好,一手松弛有度地搂着她的小腰肢。
时步当然不会笨到在这种有求于他的时候反驳他的话。
她闷声,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蹭着他的长裤,试图调整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要喝什么?”他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一如既往地清冷,在这喧闹的聚会场所里显得格格不入且动听悦耳。
她看着吧台内圈的饮料,伸手指过去,“那个。”
“那是酒。”
“哦,”其实时步看得眼花缭乱,随手又指了一杯,“那那个呢?”
“也是酒。”
“那……”她顿住,转头去看身后的人,“不对,先生,我为什么不能喝酒?”
“我没说你不能喝。我只是告诉你那是酒。”他的吐息洒在她耳后,温热的,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青柠香气。
“所以,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