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咬咬牙道:“我们想法一致,二郎速离兰陵,还是尽快返回晋州,那里我们‘景’军已经营多年,离西京远,南下鄂州也方便的很,便有什么……”
说罢又看了萧容一眼,含糊道:“郎君也好应变。”
王朗默了一瞬,方道:“容我想想。”
何亮道:“事不宜迟,二郎速下决断。”
王朗点点头。
何亮退去,又使了个眼色,众侍卫会意,远远散开,跟王朗和萧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萧容见王朗面色黯然,也不知说什么好。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别难过。”
王朗不妨她说话。
楞道:“什么?”
萧容道:“你父亲不喜你,你别难过。”
王朗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萧容。
萧容苦笑道:“我父亲也不喜欢我,我先时也难过,不过后来明白,他不喜我,跟我有无才学、是否美貌没有关系,想是他觉着,嫔妾之女不配得他喜欢,所以我不会因此自怨自艾,断不能因着他不喜我,我便否定了自己。”
萧容顿了顿,既像是对着自己,又像是对着王朗道:“还有,所谓‘父父、子子’,自然是父亲做个好父亲,然后儿子才是好儿子,父亲不喜欢儿子,也对儿子不好,儿子固然不能怨恨父亲,便但只敬着罢了,至于孺慕之情,不付出也罢!”
因她自小经历亲人离丧、见遍世态炎凉,此话说的甚是离经叛道,自己说完也是吓了一跳,忙慌张地看向王朗。
对面的少年深深地看着她。
没说好,也没反驳,只是深深地看着,似要把面前的女子看到自己的心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萧容:你老爸和你哥怎么对你这样!
王朗:唉,没什么奇怪的,你看北朝鲜……
萧容:……
☆、惊变
一夜北风紧,往事不堪提。
因着梦里思绪万千,醒了好一会,霜雪还是怔怔地,不妨此时窗外传来长生的少年音:“霜雪,起了没?”
话说王佑早起,想着昨天多亏霜雪救了自己,又想着自己一路的表现,无论是被野猪吓还是不管流民,简直就是一个字———
怂!
左思右想,非要见霜雪不可。逼得长生无法,天刚亮便来南熏阁叫人了。
霜雪忙简单洗漱,跟长生出门。
见着霜雪进了门,王佑看了她一会,方诚恳道:“昨日多亏你了。”
霜雪忙道:“还是王爷洪福齐天,才有惊无险。”
顿了顿,才道:“不过王爷经此一事,以后要谨慎小心,莫要如此莽撞了。”
王佑心里暖暖的,点头如捣蒜。
长生见缝插针回话道:“王爷,着人去城门打听了,昨日那批流民被赶出后,都去了城郊山神庙,看这天估计少不得有冻死饿死的。”
说罢觑着王佑脸色。
这长生祖上也是逃荒的农民,因母入了亲王府,这才进府当了奴才,昨日看流民惨状,心下也十分同情。
王佑点点头,皱眉不语。
长生看有门儿,又道:“自是不方便让他们进城,然而施些粥米、送些寒衣也好。”
王佑点点头道:“也好。”
又看霜雪。
霜雪忙道:“如此甚好。”
王佑看看天,吩咐长生道:“早膳后去把管家、长史和几个参军叫来。”
数日后,汾阳王府在郊外设置了第一个赈济灾民的粥棚,每逢中午发粥,又赶制了一批冬衣送至山神庙。
此举在汾阳城不啻乎一道惊雷,百姓们纷纷赞叹不已,街头巷尾都说“王爷高义”。
少府杨川心下膈应,也不得不装出个样子来,便从官仓中拨出些许粮草来。
众富户一见,群起效之,也设置粥棚,施舍医药。
故这二百流民虽未入城,命却保住了。
转眼又是半月过去。
忽一日,长生跑来回话:“王爷不好了!”
王佑正看霜雪跟侍卫过招,不耐烦道:“吼什么,又怎么了!”
长生回道:“又有流民抵城外,这次有数千之众!”
王佑与霜雪对视一眼,俱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汾阳不过万余人口,便是所有人都把余粮拿出来,也养活不了这多出来的数千人!
且本朝禁止士农工商任意迁徙,即便是出州、出县也得要官府出具的路引才行。
虽说这些年政务废弛,但这流民人数如此之多,沿途州县不可能不设卡拦截,必定是哪里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一番打听才得知,今冬竟是登州、豫州也相继爆发饥荒!
受灾的穷苦百姓没有吃的,又得不到官府赈济的米粮,不得已纷纷携儿带女离开原本居住的农村,沿着官道纷纷向西行来。
因着人数众多,还发生过聚众抢劫富户粮仓的事件,故沿途州县根本无力阻拦!
王佑忙差人给太原送信,告知李羚汾阳已被流民团团围住,让他速来应对。
然而过了十几天这信犹如石沉大海,竟无半点回应,连送信的人都一去不返!给王佑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每日茶饭不思,竟生生瘦了一圈。
过了几天,又传来一个惊天噩耗,犹如当头一棒,彻底将王佑震呆了。
原来是他的堂叔,汉王王洵出事了!
先帝素爱六子王洵,甚至将东都洛城给他做封地。
前不久,大批流民聚到洛城城外,派代表向汉王讨要米粮,汉王不仅不给,又着洛城守军出城击杀流民,弄死了不少人。流民愤而聚众烧了城门,冲散守军,占了洛城!
入城之后,流民们先直奔洛口仓而去。这洛口仓和陇东仓、含嘉仓一样,都是立朝之初设立的官仓,囤积大批粮草,专门应对饥荒、旱灾。
哪知大伙开了仓门才发现,里面竟是空空如也,别说是米糠、竟连草叶子也无!
愤怒的流民当即烧毁粮仓,又洗劫了汉王府,不仅将汉王历年积攒的财物、米粮洗劫一空,又恼恨汉王贪酷,将他拖至洛城府衙扒皮割肉,竟是做成了羹汤,众人争相分食!
为首的流民,唤作裘甫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刺史和县丞等地方官员,又将流民整编成军,自称“天下都之兵马使”,公然造起反来!
周边的州县纷纷有人响应,或杀死官员、或强占城池,各地官军纷纷溃散,局面竟一发无法收拾!
王佑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又生在盛世皇家,从小被娇惯着长大,本就不通世事,何况这是惨事百年来都是闻所未闻,一时间不知怎样才好!
长史劝他也不要管什么“藩王不得擅离封地”的禁令,干脆向南,去荆鄂一带,那边气候温暖,稻米从来一年两熟,定然不会有□□。就是情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