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帘抬起又阖,最后他将掌心按向苏念夏的后脑勺,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她依偎在他怀里后,才温声回,“没有。”
“那就先不告诉她了吧。”小姑娘咬着嘴唇,声音颤颤巍巍,“我妈妈虽然胆子很大,可一种事情让她面对两次,我怕她会紧张。”
季林深:“嗯。”
“也别告诉我爸爸,他最近自己的身体都不是很好的。”
“好。”
三言两语,病房又重归寂静。
窗外有斑斓的阳光洒进来时,苏念夏感受到怀抱着她的人,是真实温热的,于是她将眼眶里的湿润掩藏,用脸颊轻轻蹭他。
季林深的声音低哑,却带着冷静后的沉稳,他偏头轻轻吻她额角,温声问,“害怕吗?”
“……有点儿。”
他将她抱得更紧,“那现在呢?”
苏念夏顿了下,然后回抱住他,轻轻的笑,“有你在就不怕。”
这是个很奇怪的拥抱,伴着清晨最温热的阳光,礼貌的很。
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言语,可就是这样安静的氛围里,空气里流转的,全是舒心。
良久,季林深将她从怀抱里捞出来,同她额头抵在一起,闭眼像是在沉思,“你睡了八个小时。”
苏念夏眨眨眼,“是不是睡得有点久?”
他笑的很浅,“还好,比想象中要少两个小时。”
“那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嗯?”
小姑娘眼神里全是喜欢,“开心的话允许你亲亲我哦!”
季林深抬起眼帘,同她四目交接一瞬,弯着唇角微笑。
他朝她靠过去,很温柔的一个吻,碰了一下便轻轻离开。
心照不宣最是让人舒心,季林深又仰头吻了吻她眉心,大概是怕她太过紧张眼下的形势,于是捏了捏她掌心,语气轻松的和她对话,说,“你昨晚睡着了一直很乖。”
苏念夏愣了一下,然后垂眸看向自己的左手,而他的拇指正并着食指抚弄她的戒指。
小小的钻在微光下熠熠生辉。
她被这样的场景触动,傻呵呵的问,“有多乖啊?”
乖到他以为她不会再醒来。
季林深摇摇头,笑她,“非常乖,一整晚都没有踢我。”
苏念夏:“……”总觉得是在调侃她。
她抬眉打量季林深垂下的眼睫,情不自禁的凑过去亲了亲,问他,“昨晚是小静打电话给你的吗?”
“嗯。”
“那她是不是被我吓坏了啊?”
季林深抬头看她,轻轻捏了下她脸蛋,说,“你吓到的人不少。”
她呆呆的笑,“那小静人呢?”
“我说了你没事,让她回去上课了。”
“哦。”苏念夏得了空打量这间病房,看起来还有点儿像尊贵的单人间呢,于是又问他,“我这算vip病房吗?”
季林深:“……”
怎么她生了病还一副住酒店的模样?
季林深摇摇头,“不算。”
“那……”
“这是我的实验室病房。”
“……”这个词好新颖,苏念夏想了想,忽然就气了,“难道我是你的小白鼠啊!”
他抬眉看她一眼,依旧保持那副淡漠的表情,默了默,点头,“大概是。”
苏念夏:“……”突然有点儿担心怎么办。
季林深与她说话的间隙已经开始查看一旁的电子设备,翻看的东西有点儿像细胞之类的重组图。
苏念夏对这些不太了解,只是想起许临安曾经说过的话,于是不太确定的问他,“我们要去墨尔本吗?”
他腾出空偏头看她,“去墨尔本做什么?”
“不去找查理叔叔吗?我爸爸当年不是说……”
季林深摇头,“不用。”
“可是……”
“这里就可以。”
“但是……”
“有我在。”
很简单的三个字,让苏念夏喉咙仿佛瞬间被酸涩浸泡,她顿了顿,又有些心虚,“可我爸爸说,国内是没有医生可以治……”
她瞧见季林深递过来的眼神,连忙噤了声,想了想,又不知死活的说,“只有查理叔叔可以治得好。”
季林深:“……”
她抿着唇打量季林深的表情,瞧他好像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甚至是唇边隐隐挂着笑。
她有些想不明白,可顿了顿又回忆起之前在美国见他时,他好像一直和查理医生在一起,而他求学的七年里,师从……好像就是查理医生!
苏念夏又把几次他帮苏余声做的基因核对联系起来,愣了半响,突然有些惊呆了,“你、你是不是……”
季林深挑眉看她。
苏念夏“嗷呜”一声扑过去抱住他,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下,夸他,“你好棒啊!”
季林深轻轻笑了笑,莫名被她的笑容感染,忍不住逗她,“只有查理医生可以?”
苏小公主摇头,“你也可以!”
他继续逗她,“那你是担心我不如他?”
苏小公主疯狂摇头,“你比咱家苏博士都要聪明!”
季林深低低地笑。
他把扑过来的小姑娘揽在怀里,轻轻按着她的脖子揉了揉,语气温软,“要你离开三年,我舍不得。”
要知道苏余声当年在墨尔本治疗的三年里,几乎与所有人隔绝,包括许临安。
他继续抚她柔软的发,温声说,“一天我都舍不得。”
苏念夏抱的他很紧,想起昨晚自己和小静说,季林深才是全家人里最聪明最优秀的那一个,此时她只想给自己点赞。
加粗的那种!
她知道他这二十多年来什么都藏着,难捱的事情藏着,喜欢她的事情藏着,就连聪明与能力也一直藏着。
他不是不想展现,而是所及之事没有一件涉及到她而已,现在不同了,他所面临的未来和挑战不再是别人,全都是她。
苏念夏记得她说过季林深像是万年沉寂的铁树,而他蛰伏千年的等待,灿烂全是为她。
又安安静静的享受了片刻温柔,季林深松开她笑了声,问,“带你下楼走走?”
夏末秋初,今天的天气难得很好。
苏念夏冲他笑着点头,然后掀开被子,双腿从床边自然垂下。
季林深帮她穿鞋时,她看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换好的病号服,顿了下,红着脸问他,“是你帮我换的衣服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