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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原来竟是这样。

    赶忙收起不合时宜的圣母心,又悄悄问季九幽:“那这个孙晓芸,按照你们幽冥的法规,到了幽冥之后你们要怎么安排她?”

    季九幽却道:“不着急,我还有些话要问她。”

    这一夜匆匆晃过,凌晨四点半,在沈麻、盛连、审讯科的同事还在睡觉的时候,院子门被轻轻推开。

    陈辉一下子惊醒,洞开双目,一眼看到了季九幽,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季九幽抬手朝他轻轻一挥,他便一个白眼翻过去,重新晕睡在了椅子上。

    他背后的桃树树枝轻轻地抖了起来,几根枝丫伸长了出来,轻轻地在陈辉身上卷了几圈,将男人安稳地裹住了。

    然后,一个女人声音响起,有点颤:“你要问我什么?”

    季九幽站在院子里,抬眸看着眼前的桃树:“孙晓芸,二十二年前死于车祸,你在生死簿上有判词‘善’,得到了投胎的机会。而你之所以能带着记忆回到人间界,是因为你投胎的时候刚巧碰上水玉之界妖魔作乱,你趁乱跑了出来。”

    桃树沉默了一会儿:“是。”

    季九幽眯了眯眼:“弱小的三魂六魄而已,躲在坛子里,让未婚夫把坛子埋在地下,又在上面种了桃树,50天之后,魂就附在了桃树上。陈辉是凡人,相信这些,你就不必拿这些话来糊弄我了。说,从水玉之界逃出来的时候,浑水摸鱼偷偷拿了什么?”

    桃树却立刻反驳:“我没有偷!是有人给我的!”

    季九幽:“谁,给了你什么?”

    桃树没有说话。

    季九幽:“不说也无妨,挖出你这桃树,斩断根系,看看埋在下面的那坛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在助你附魂。”话音落地,院子里的地面开始微微颤动。

    孙晓芸顾忌颇多,不止她附魂的桃树的根,还有院子里陈辉的性命,她深知自己敌不过面前这个男人,只得妥协道:“指环,是一个指环!”

    季九幽缓缓道:“交出来。”

    孙晓芸沉默一会儿,衡量利弊之后,深埋在地底的树根在地下缓缓挪动,又从那埋着的坛子里挖出了那枚指环。

    很快,根系破土而出,一枚沾着泥土的白色指环被桃树的粗根卷着,缓缓落到了季九幽平展开的掌心里。

    季九幽垂眸看着手心的指环,眸光中有什么闪动,他收起掌心,一把捏住那枚指环,再次开口道:“把指环给你的那个人,当时怎么样了?”

    孙晓芸似乎也在回忆,回答的口气变得有些空远,说话的速度也自然地变慢了:“他好像受伤了……”

    ——

    原来人在死后也是有情感的,孙晓芸觉得特别难过,他在车祸中失去了生命,魂魄离体,被带走,从此与未婚夫阴阳相隔。

    她难过得直哭,一路都在哭,坐上一条满载着和鬼魂的大船,周围却是各式各样嬉笑怒骂哭悲的面孔。

    坐在她周围的人都比她年纪大,她哭的伤心,就有人安慰她。

    她哭累了,才靠在身边阿婆的身上休息了一会儿,抬眸,却见入目是一条很宽的河道,河岸两边却是炊烟渺渺,农田衣舍,仿若回到人间。

    阿婆替她擦眼泪,告诉她:“你看,我们来天堂啦。”

    她吸吸鼻子,却没被糊弄:“不是,这里不是。”

    阿婆笑:“这里当然就是天堂,天堂才这么好看哩。”

    她给阿婆指了指前排座椅背面的那行小字:“幽冥亡魂船,阿婆,我们在地府啊。”

    阿婆:“管他呢,反正这里很好看,死都死了,你不要难过了,乖囡。”

    她其实还是很难过,因为自此之后,再也无法见到陈辉,他们曾经一起规划的美好未来,通通没有了。

    她抬眸眺望,被眼前安宁美好的景象感染,一时又有所感触,想到以后陈辉会渐渐淡忘他、娶别的女人、结婚成家过日子,她顿觉难过,哇地一嗓子哭了出来。

    这下却是越哭动静越大,越哭越难受,哭到最后半条船的鬼魂都来安慰她。

    一直摇摇晃晃的船身却忽然停住了。

    有一道声音自头顶传来,很轻很好听:“小姑娘,你哭什么?”

    孙晓芸抬起脖子,却见河中央一道高高的墙,声音从上面飘下来,没有人答,孙晓芸便抽泣着说:“我难受。”

    那人道:“因为什么?”

    孙晓芸吸了吸鼻子:“我想我家里人,我想我未婚夫。”

    那人却道:“你若投胎,以后还会有家人,有未婚夫,不必介怀。”

    年轻姑娘却再次哇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要新的未婚夫,我就要陈辉!我要陈辉!”

    其实人和鬼到底还是有差距的,人有诸多执念和不可放下,但鬼却是没有很深的执念的,他们的情感随着肉体与灵魂的剥离而渐渐变淡,想念的、执着的,自然而然随着这一路的飘行而下逐渐消散。

    但总有例外,孙晓芸就是这个例外,她对陈辉用情至深,勾魂船一路飘下,她的思念却越发浓烈。

    高墙之上的那人沉吟一番,缓缓道:“你走到船边,看水里,就能见到你的爱人。”

    孙晓芸走到船边。

    她不知道轮回河只能看到今生的过往种种,却是不能随心所欲定格在一个画面中的,但轮回水倒映的场景却偏偏为她驻足了,她在水面看到了陈辉,画面是她19岁的时候初次在校门口与陈辉相遇的情景。

    她怔然地看着水面,终于停止了哭泣。

    勾魂船继续向西,后面怎么下船,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过去22年,她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只笼统的记得,那是幽冥对她为人二十多年的审判,只给了一个“善”的判词,接着便紧锣密鼓地送她去投胎。

    她再次登上了船,这一次却不是大船,而是一条中等小船,船头立着一个男人,背对着她,船上的其他人告诉她,那是投胎穿上的引渡人,引渡人是不能回头的,因为投胎就是莫要回头,一旦引渡人回头看了谁,谁就失去了去投胎的机会。

    她坐在船尾,并不在意那个引渡人,只是迷恋地看着水面,那里有他最爱的男人的身影。

    船摇摇晃晃,其间孙晓芸都没有动过,只是再次经过那座高墙的时候,她昂起脖子,想要看看上面有没有人,然而什么也看不清。

    她问同座的人:“那上头是谁?”

    邻座道:“我也今天才投胎,我不知道啊。”

    投胎的船一路向东,不知何时,船停了,抬眸远眺,可以看见远处有一棵很大的树,树上接着鲜红的果子,远远看去,仿若一树红光。

    然而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发生,孙晓芸刚下船,就听到一声声的尖叫:“啊!往生树怎么着火了?”

    她惊愕地抬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