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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卿!你这个舌头,果然价值十亿黄金。”

    傅定两手拢在袖子里,微微一笑。

    容幽喝了两杯酒,半晌又叹了口气。

    傅定察言观色,了然道:“陛下恐怕又是和宫中那位闹别扭了。”

    “……也不叫闹别扭,朕单方面离家出走一次。”容幽道,“得了,不说他了,小肚鸡肠的。说说你家小子吧。”

    傅定道:“陛下心里想着别人,臣不想打扰。”

    容幽恼羞成怒:“傅定,有完没完?”

    傅定马上转移话题,用行动证明“完了”,低头看见杯子,就道:“这酒本该窖藏三十年,现在还差两年。但陛下来了,臣这里家徒四壁,只能提前挖出酒来招待。”

    容幽说:“老傅相留下的家底,就让你全捐出去了?”

    傅定说:“没有,都让臣拿来娶媳妇了。”

    容幽又笑了,他们那场婚礼确实规格颇高,但皇室也有出钱进行补助。容幽道:“你在朕这里哭穷,是想要提一提工资吗?准了,明天开始,每个月多给你一个金币。”

    傅定诚恳道:“谢陛下赏赐。一千两百年后,多出的金币攒起来就买得起这杯酒了。”

    容幽就故意又喝了一杯,说:“傅定啊,你说吧。你跟着朕,一没有钱拿,二没有偏心给高官,三还被强迫娶媳妇——当年是为什么一根筋就要推朕上这个皇位?”

    傅定沉默了一会儿,说:“陛下,当年先帝和家父的故事,人尽皆知。先帝还是一位不得宠的皇子的时候,家父就已经常伴左右,一手培养出整个继位班底,倾尽家财扶持这位先帝;而先帝登基后则知恩图报,将家父提拔上帝国重臣的位置,让傅家享尽荣宠、钟鸣鼎食。君臣相得的佳话,一直是臣小时候听着的。”

    容幽说:“这么说,你是想学习你父亲,也扶持出一个皇帝?”

    “臣哪里是想学习,臣是不服。”傅定说,“家父为官如何,世人皆知;但他在家中几乎从不出现,甚至包括家慈逝世的时候,他也还在宫中。臣自小便不甘,凭什么像这种冷血无情的人,会深受皇帝的宠信?如果是臣的话,一定可以做得比他更好。”

    容幽沉默了,他心中有所预感,只是从没有听过傅定这样清晰明了的自白。

    傅定一步一步、不求回报地走来,不为功名利禄,果然为的是心中一个执念:他想要成为比傅潜更好的辅佐之臣,为此也想要证明容幽是比先帝更好的明君。

    容幽若有所思,许久后叹息道:“你们一个两个的。赶走明亲王时,打着的旗号也是为朕着想。似乎只要明亲王还留着,朕就注定只能是个昏君。”

    傅定说:“陛下当时为他神魂颠倒,不惜与群臣作对。臣当然没有别的选择。”

    容幽说:“如果我不做皇帝……如果我当时没有听你们的话。他就还可以是毫无瑕疵的明亲王,你不知道他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在守护这个国家。纵然也有过过错,但是瑕不掩瑜,如果功过相抵——”

    “国家法度,何曾有过功过相抵。”傅定道,“有功则赏,所以他是明亲王;有罪则偿,所以他是叛国的明亲王。”

    “……”

    容幽无言以对,又喝完了酒。

    傅定又说:“如果他不做明亲王,陛下本可以是一代毫无瑕疵的圣君。陛下继位以来,历数种种政绩,都是世所罕见的伟业,却能在悄无声息中达成。如果不出明亲王一事,您如今应该如日中天,是千年来中兴之皇帝,也是后世的改革之君。”

    容幽听完,砸了咂嘴,说:“喝完了,口渴,朕不和你说话了。”

    傅定:“………………”

    堂堂皇帝,竟然耍赖假装没听见。当年那个正直又可爱的小黑龙,就是跟着明亲王学坏的!

    ……

    一小时后,酒的后劲上来,醉醺醺的皇帝倒在了寝殿床铺上。

    小明叔叔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了看他,好笑道:“教你去套话,怎么你自己醉成这样回来了?”

    皇帝陛下非常幼稚地在床上滚了一圈,接着叹息道:“酒后吐真言啊。和你说的一模一样,非得我和你闹别扭了,他才肯说真话。”

    谛明将他外套解开了,在旁边一挂,顺便也解开自己衣扣。

    容幽顿时警惕道:“干什么?想趁人之危?”

    谛明诧异道:“我还需要趁人之危?”

    容幽想了想,觉得也对,毕竟自己被小明叔叔一推就倒,真不需要找特殊机会——于是非常放松地躺平了。

    谛明又说:“你儿子找你。”

    容幽说:“喝醉了,谁也不见。你帮我打发了吧。”

    看他这模样,谛明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拿过皇帝的通讯器和玉玺,开始替他打发人。

    第114章 心疼

    一年年的热闹都一年年地过去。

    6206年春, 皇长子容禹在22岁生辰上, 指挥舰队进行模拟演习时,击败了五星上将封英。

    全场欢呼如雷霆,观众全部振奋起立,为皇长子热烈鼓掌。

    灯光熠熠,皇长子从模拟舰桥上下来, 额上汗珠还没有擦净, 已经满面期待, 快步向着御座前走去。

    他撩开帘幕, 才发现里面御座上没有人影。

    容禹俊美的脸上难掩失落地问:“父皇没有看见吗?”

    内务官恭敬道:“回殿下, 陛下偶有不适,先行离开了。”

    皇帝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笔走龙蛇,夸了容禹四个字:少年英才。

    容禹将字条收起, 问:“父皇身体如何,还是老毛病吗?”

    内务官道:“臣惶恐。”

    容禹便知道, 御医也还没有给出确切的诊断, 只能道:“今夜还有我的生辰宴会,父皇会来吗?”

    内务官面色为难, 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御医处。

    容幽从医疗检查舱内出来,脸色仍然不太好,先裹上了一件睡袍。

    御医们围成一桌,面色凝重,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能先劝皇帝多休息两天。

    容幽道:“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御医们劝不住他,只能看着皇帝又匆匆赶去廷议。

    廷议重臣之间,第一个看出皇帝身体不适的就是财务大臣傅定,他不动声色地加快了廷议的进程,顺便将消息传给了某个人。

    结果廷议还没有结束,一位戴着面具的宫廷行走就上来给皇帝耳语了什么秘密消息。

    皇帝脸色一变,宣布结束了今天的小廷议。

    寝殿内。

    容幽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谛明先将他扛上了床,问:“还是疼?”

    “没你们想象中那么夸张,”容幽哭笑不得道,“谁还没有个胃疼胸疼的小毛病?”

    谛明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