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立夏垂在脖子上的,一缕头发,像是被微风吹拂一样,动了一下。
武警小哥:…..
他真是觉得自己用了很大毅力才没有露出鄙视的眼神。
“过了过了,”他随意摆摆手,身后两人点点头,桥头按钮一按,嘎吱嘎吱的钢铁压榨声就在立夏惊恐的目光下,降了下来,一座简易的连接桥头。
嘎嘣一声,对接完成,小哥闪开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北国欢迎你们。”他露齿一笑。
诸清手指点额头做了个潇洒的姿势回应,催促立夏开车上桥。
江水在脆弱的钢板下嘶吼着,立夏觉得自己的手有点抖。
诸清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
浓雾开始消散了。
人魔深吸一口气,绷起了全身的肌肉。
第78章 天水桥战役中
天水桥灰色的桥身像是沉睡的巨龙,安静的潜伏在雾里。
嘎吱嘎吱的声音响在耳朵边上,立夏小心的打着方向盘注视着前视镜里,灰色的轮胎辙印一点点的撵上了天水桥仿佛一片片银子拼接而成的银亮桥面——不知为何,明明是后现代文明的建筑巅峰之作,却让少女有种庞然大物过吊绳独木桥的感觉。
明明没有在摇晃啊,她想着,不由自主的看了旁边的练冰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练冰整个人的五官都紧绷了进来,眼珠子银灰色的瞳仁缩成了一点,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抵在车窗上的手掌青筋暴起,隐约呈现出了火焰虚化的轮廓。
“怎么了?”立夏发觉自己的手掌开始出汗,四下看了看,周围依旧是熙攘的人群,叫骂声与几分钟前无异,但是看着身旁人这幅模样,女孩子也开始无端的紧张起来。
车轮子缓慢却又快速的往前转动着,整座大桥上,前面两辆车,后面一辆车,加上立夏这辆suv,五百米长的天水桥上只有稀拉拉四辆车——诸清的眼珠子死死的盯住了天边,那浅灰色的浓雾眼见着越来越薄,太阳的白光几乎让人觉得触手可及——人魔发觉,自己开始咽口水了。
“别多话,快点开车。”她冷喝,恶劣的语气弄得立夏脸色一白。
“…..”立夏心中一火,一脚跺下了减速,上来就开始怼:”练冰你他妈有病啊,从刚才就是!快什么!没看见前面的车——“话还没说完,诸清冰冷的目光转了过来,立夏登时像是一桶冰水当头泼下,冷的人浑身发抖,她抖抖索索的犹豫着要不要说几句话顺口话找个台阶下——
然后就被人魔暴力的一把扯住脖领子,下一秒,立夏惨叫一声,脸庞亲密的碰上了车顶,诸清的力度之大丝毫不顾及立夏是个姑娘的事实,一把就把一百多斤的人甩到了副驾驶座上,哐当一声立夏脑袋重重的磕在了玻璃窗上,她来不及呼痛,就睁大了眼睛瞪着人魔麻利的上了手,一脚猛踩油门,轰隆一声,银灰色suv车身一震,呼啦一下子,跑了老远——
三两秒,就追上了前面那辆悍马。
“…..你,你不是不会开车么?”立夏目瞪口呆,像是见了鬼。
诸清懒得理她,猛一把方向盘,车头就着一百多公里时速的高速度大角度偏移——立夏尖叫一声,眼见着要闯出了天水桥的边沿——呼啦一下子被甩到了座椅上,女孩子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的视野轻巧一转,像是银灰色的游鱼,尾巴一甩,急速的超过了黑色的悍马——
这技术,这角度,这镇定自若,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我不会,难道不会学么?”诸清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点了支烟吸了口,耷拉着胳膊甩在车窗外,白烟极速的被拉成了直线,狂风吹拂着她的黑发,露出了苍白的后颈,禁欲又性感。
立夏眼都看直了。
诸清又吸了口,利索的关上了窗户。
天边白金色太阳,终于在此刻绽放出了万丈光明。
忽然——一阵刺耳的噪音,像是末世之前十倍音量的空袭警报,尖利的噪音想让人破口大骂,几乎可以说是实质化的污染,立夏卧槽一声,就要打开窗户来回头看看,一只手死死地扣住了她的颈子,耳边是练冰紧绷发凉的声音:
“别回头。“
立夏感觉到了摁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充满了冷汗。
“…恩。“她点点头。
“我问你,风刃到底到了什么程度?“诸清沉着的问着,油门踩到了底,眼见着离第一辆车越来越近了。
立夏留心的听着,可怕的警报声音也压不住,一种莫名其妙的吼声,像是野兽的叫声——像是从背后遥远的天边传来,人群嘈杂的骂声在被阵阵的惨叫声取代。
什么,在发生什么?
“….勉,勉强能撞破车门,吧。”她逼迫自己目不斜视,手掌发抖。
“干得好。”诸清一笑,面色苍白。
“现在,做好准备,回头吧。“
…..
…..
蜉蝣撼树。
从没有一个词能够像是现在这般传神的表达它的精髓,立夏呆滞的看着背后蔓延铺开的银灰色桥面尽头,那里仿佛被一面血灰色的旗面铺满,上面堆满了粘腻蠕动的丧尸,那全然不同与普通人类的形态丑陋又强大,血肉鲜活的躯体尖叫都没有就淹没在了张开的利齿下——多少,有多少?那成千上万,眼神不能描绘干净,数不清,还有更多的活尸们仿佛蚂蚁一般从视野尽头的山头汹涌而来。
那些可怕的生物堆摞成山,凭空站起,仿佛可以厚重的堵塞一片高远的天空。
矮山在坍塌,天水桥瑟瑟发抖,远处浓绿的山林也挡不住猛烈的血红色。
有血红色的缓流瀑布一样的顺着淮河高深的右岸,奔腾而下,像是地狱的血池。无数人类惨叫着伴着残破的肢体,纷纷下饺子一样的从河岸悬崖壁上噗通噗通的落了下来,灰黄色的河水被染红了一大片。
一眨眼,深达几十米的淮河就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小堰塞三角洲——那里面凝固全是摞成山的尸体和丧尸们撕咬的身影。
大量的车辆带着惊恐和暴怒碾压过了岗哨的武警,直冲上了精钢的天水桥。
灰色的桥体像是垂暮的老人,发出衰老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