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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箍着虞璟的腰,脸蹭着她的鬓角。

    虞璟僵了一下,因为没有盖锅盖,大团大团的水蒸气扑打上脸颊,瞬间就将脸沾湿了。

    “以后再说吧。”虞璟垂下眼帘,声音淡淡的。

    苏君俨扳过她的脸,蹙着眉毛,“你不愿意和我结婚?”

    “我没有想过结婚。”虞璟神色邈远,目光似乎也丧失了焦距,投向虚无。

    那种抓不住的感觉又浮现出来了,苏君俨大力捉住她的肩膀,低下头看住她,“你说过你爱我。”

    “君俨。”虞璟的口气郑重,“我承认我爱你,所以我答应现在和你在一起,但是这和结婚没有关系。你的身份和家庭注定了我们之间不适合,你会和一位名门淑女结婚,身家优渥清白,识大体知进退,可以在仕途上为你锦上添花。”

    苏君俨气坏了,声音开始变大,“你就是这样爱我的?把我往别的女人那里推?”

    虞璟指尖缓缓滑过他的脸部轮廓,“君俨,你应该很清楚我说的是实话。静仪师姐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苏君俨声音沉了下去,“你还是对我没有信心。”

    虞璟疲倦地一笑,“我相信你的本事,可是我不愿意这样。”

    “说到底,你根本就不想和我结婚!”苏君俨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样一句来。

    “抱歉,君俨。我唯一能答应的就是现在和你在一起,直到你厌倦了我,或者我厌倦了你的时候我们分开,这样不是很好吗?”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居然一直抱着这样的念头,随时可以从他的生命里抽身,潇洒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不可能。”苏君俨回答地斩钉截铁,“我永远不会厌倦你,你也别想厌倦我。”

    无法沟通,虞璟索性转头,“我要盛面了。”

    苏君俨的右手却捏住她的下颔,狠狠地吻上她的唇,气喘吁吁里他的左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小腹,“也许现在你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虞璟不以为意地朝他微微一笑,“你不知道有事后避孕药吗?”

    苏君俨一口气噎在那里,终于,铁青着脸摔手出了厨房。

    虞璟在心底叹了口气,滗出面条,盛进碗里,再将浇头盖在面上。然后端着两碗面出了厨房。

    苏君俨寒着脸坐在餐桌旁边的高背椅上。

    虞璟轻轻地将碗推到他面前,见他没有丝毫动筷子的意思,也不吭声,自顾自地吃起面来。

    面条雪白,浇头却红红绿绿,搭配起来煞是好看。苏君俨刚不声不响地拿起筷子,就听见对面女人可恶的轻笑,“我还以为你不吃呢。”

    “我为什么不吃?”苏君俨优雅地叉了一筷子面条,忍住满腹怒气,故意暧昧地凝视住她,“你没让我吃饱,难道面也不让我吃饱吗?”

    果然是从政的奸官,翻脸比翻书还快。虞璟将头埋进碗里,不去理他。

    “你属猪吗?用鼻子拱着吃?”苏君俨承认自己心情很不爽,尤其见不得她不搭理他,特意挑衅。

    虞璟抬头看他一眼,眉毛微微一挑,了然地笑了笑,并不接话。安静地吃完最后一口面,她搁下筷子,“不属猪的人,碗总应该会洗的吧?”说完眼尾一扬,翩翩进了卧室。

    苏君俨认命地看一眼厨房里的锅盆碗盏,君子远庖厨至此彻底成为历史。

    水欢快地流淌着,哗哗直响,苏君俨一面洗碗,一面在心底给自己打气,不要紧,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反正是追老婆,要脸干什么,我就不相信,她是个瓷人儿,怎么都捂不热!就是快顽石,我也要她点头!

    洗完碗,苏君俨便进了卧室。虞璟坐在床沿,手里正捧着一本《古典建筑语言》。

    苏君俨摸摸她柔顺的黑发,“到书房去看吧。”

    “你的书房里不会有什么不能给外人看的机要文件吧?知道地越多,就死地越快,我还没活够呢!”虞璟开玩笑。

    “你不是外人,你是内人。”苏君俨勾唇笑得很欢。

    虞璟有一瞬的怔忡,但很快就面色如常地拎着书去了书房。

    苏君俨看一眼卧室墙上的条屏——“芝兰气味春常满,冰雪襟怀夏亦清”,也许换成国父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会比较好?

    床头柜上的固定电话却叫唤起来,是老宅的号码,“喂——”。

    “君俨,你给我回来,立刻,马上!”苏鸣诚显然气得够呛,声音阴沉沉的。

    “我手头上有事,很忙,这会儿没时间。”

    “你还在鬼扯什么,国家总理也没有你忙!你是不是和那个丫头片子在一起?”

    苏君俨不耐烦地扯了扯衬衫的领口,“到底出什么事了?”

    “回来再说!”苏鸣诚啪地挂了电话。

    苏君俨放回听筒,闭眼思忖了片刻,大概十之八九和虞璟有关吧,还是先回去看看再说。

    拉开床头柜抽屉,将备用钥匙捏在手里,苏君俨进了书房。

    “市委有点事,我要出去一趟,这是家里的钥匙,你收着。”

    虞璟看着银亮亮的钥匙,搁在紫红色的胡桃木书桌上,居然联想起安徒生笔下《坚定的锡兵》里最后留下来的那颗小小的锡心。

    素白的右手终于伸过去,拿起了那薄薄的一片钥匙,像接住了滚烫的一颗心。

    苏君俨将她的右手紧紧包在掌心里,“等我回来吃饭。”

    “好。”她笑的很温柔。

    临出门前,苏君俨回头再望一眼虞璟,她俏生生地站着,含笑目送他离开,仿佛体贴的妻子,心里一动,他忍不住折回,低头吻吻她的额头,“等我。”这才离去。

    苏君俨刚回老宅,就看见母亲一脸担忧地从沙发上起了身,“阿俨,你爸爸在书房等你。”

    眉毛一皱,“妈,那我上楼去了。”

    苏君俨着实不喜欢这阴侧侧的书房,博山香炉里常年薰着沉香,伴着线装书的霉味,空气里满是一种苔绿似的陈旧的阴森的气味。幼年时,矮小的他站在金丝楠木的桌前,背诵着“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鸷鸟将击,卑飞敛翼;猛兽将搏,弭耳俯伏;圣人将动,必有愚色”的景象还历历在目,父亲的脸隐在蓝灰色的烟雾后面,是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父亲。”他站在门口,平板板地喊了一声。

    “进来。”威严的老者坐在太师椅上,冷硬地掷出两个字来。

    又是袅袅的烟味,红色的微光像不怀好意的眼睛,诡谲地盯住他。

    一沓照片摔在他面前,有几张飘落到地上,他弯腰捡起,上面是他和虞璟亲密搂抱的照片,有在九重天门口的,也有在流光门前的。

    嘴角浮出一个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