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里面放了我近期制作的样品,如果有客户过来,我们需要给他们介绍这些样品。”
“这个房间是我的工作间,咱们现在摆放的样品都是我在这里一手做出来的。当然了,如果有客户下单,订单量大,我也会雇一些小工来帮忙。”
“我们做陶器一般来说,先买泥巴,塑型,然后上釉、烘焙、冷却、出窑……这些工具分别是碾锟,陶拍,刮刀,还有修形刀……”
说起如何制造陶器,宋益珊不免口若悬河起来,甚至还动手开始揉泥,并放到了木制转盘上开始拉坯,一边忙碌着,一边指导说:“你要记住,所谓手随泥走,泥随手变,我要做到……”
谁知道正说着,不经意抬头看过去,却见阿陶根本连看都没看那些泥坯器具,而是双眸专注地凝视着自己。
她顿时有些恼了,自己真是对牛弹琴啊!
“阿陶,你到底有没有搞明白,我现在是教你,我好歹也是一代大师的传人,平时可不是轻易会教别人的,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放在你面前,你竟然连听都不听?”
阿陶听着她的教训,那张略显苍白的脸简直是一点点表情都没有,黑色的眸子却终于稍微动了下,将他的目光投射到了宋益珊手里正在拉制的泥坯上面。
宋益珊站起来:“坐下,你先试着做一个泥坯出来,先做一个碗吧。”
阿陶默了片刻后,抬起腿,走到木制转盘前,将手轻轻地放在了那满是泥巴的转盘上。
他的手肤色和他的脸很是相似,依然是苍白的,不过却修长好看,骨节分明,就连上面的指甲都十分匀称,像是被人精心修剪过的。
这实在是一双保养得宜的手。
适合插花,适合画画,可是在这个做泥坯的场景里,却显得十分不协调。
宋益珊轻叹了口气,她知道接下来阿陶必然会把一双手弄得狼狈不堪,泥坯也必定不成样子。
不过没关系,她就是要让这个不上进的徒弟知道,不好好听讲,不认真看她演示,将会是什么下场,同时再给他好好地上一堂人生观心灵课程!
可是就在她这么想着的功夫,只见那双修长的手,在细腻的陶泥中轻轻转动着木制转盘,同时将泥块向中心拍打,看上去动作娴熟流畅,动作间甚至透着几分优雅。
宋益珊诧异地望着他,再仔细看时,却见他用左边手肘顶住了左腿,这样就使得整个身体用力将泥块固定在最中心。
这种姿态,这种样式,怎么也像是个做了多年的熟练老手,根本不像是一个应该才开始试着揉泥巴的初学者!
而就在宋益珊疑惑的目光中,阿陶很快做好了一个成型的陶碗泥坯。
那只碗,线条流畅,形态优美,怕是一般的小工都未必能轻易出来这种上等泥坯来。
阿陶做好了后,取过旁边的布巾,缓慢地擦了擦那双修长的手后,才抬起头来,重新望向宋益珊。
宋益珊瞪大眼睛,探究地盯着阿陶。
她知道阿陶现在仰脸望着自己的样子,就像一个小孩子在邀功一样,等着自己夸赞。
可是……此时此刻,她心中满腹疑惑,哪里顾得上夸奖他!
“你……你学过?”她只能这么认为了。
不但学过,而且还学过颇有一段时间吧?
阿陶依然保持着他万年不变的神情,黑而清冷的眸子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宋益珊。
千万种猜测涌上宋益珊的心头。
诸如他是有备而来,那一天他出现在苍北山下的山路上根本是故意的。
诸如他果然是什么杀人碎尸的嫌疑犯,因为学过陶艺,故意潜逃在瓷窑村,隐蔽自己身份。
仿佛有来自苍北山的秋风吹进了宋益珊的心里,宋益珊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凉。
不过这许多种想法也不过是刹那间飘过宋益珊心头罢了,当她久久地凝视着那双静默的黑眸时,那些光怪离奇的猜测最后都汇集成了一个想法,一个她下意识捡起的想法。
“如果……如果你真是我的陶人变的,那你会陶艺,并,并不奇怪。”
她有些结巴地这么说。
她竟然选择了相信他。
并且迅速地找到了这么一个理解的解释。
是啊,如果他是陶人变的,那么他应该是自来到这个世界上时,就眼看着自己是如何将他一手缔造出来,又眼看着她是如何在这个工作室里忙碌,揉泥拉坯晒坯刻花……
阿陶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不容差距的异样,他最后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将目光缓慢地落在了面前他一首拉出的泥坯上。
黑而短的平头,微微垂下的修长眼睑,配上那略显苍白犹如瓷器一般的上等肌肤,他这个样子,莫名竟然透着点落寞,或者说失落?
宋益珊的心,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什么轻轻捏住了。
她有那么一刻的窒息。
不过微微别过脸去,她深吸了口气,还是故作强硬地板起脸来,做出一副师父的模样。
“你做的这个泥坯,确实是不错,不过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许多步骤,你的技艺还是不到家,必须跟着我好好学,人不能因为一时的成就便骄傲自满,只有谦虚才能使人进步,知道吗?”
小平头轻轻点了点头。
宋益珊看他仿佛很是听话的样子,暗地松了口气,便要继续教他认识旁边的泥料。
“我们苍北山的瓷器之所以这么有名,一个原因其实是泥料,我们的泥料,都是从苍北山上采的上等好料,先慢慢凿碎了,再用水碓舂打成粉……”
正这么教着,就听到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
“益珊,有客人过来了。”
那声音略显苍老,笑呵呵的。
宋益珊一听就知道是对面黑氏古瓷的黑叔。
要说起来,黑叔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除了父亲带着她离开瓷窑村在外面闯荡的那些年,其余时候,黑叔一直是她的老邻居。
黑叔和黑婶在宋氏陶吧对面开着一家古瓷店,主要是经营古瓷类的古董生意,生意虽未必多好,但是老两口也算富足。宋益珊自从那年带着宋冬松回到瓷器村,黑叔和黑婶自己膝下无子,对宋冬松很是喜欢,每每带着一起玩耍,是以两家人看似邻居,其实犹如亲人一般。
宋益珊连忙迎出去,只见头戴着一顶瓜皮帽的黑叔,正带着一位个子高挑的女人站在那里。
那女人满头卷发,戴着一个色彩斑斓的纱巾,身着长裙,看着浪漫随意却又性感十足。
作为一个脸盲,分不清楚她的脸,不过想想也知道脸也应该很美。
“这位小姐姓韩,是一位女作家,热爱陶瓷文化,这次过来咱们陶瓷村采风,就住在隔壁的旅馆里。她今天去我店里看古瓷,正好说起你的作品来,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