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嘲讽,彭海连眼里都带了血丝,还是一直见人过招的顾生拍了拍他,小声说道:“他是故意激你的,静下心来。”
且不提彭海在顾生等儒派弟子的劝慰下安静了下来,只姚未在先后接到郁桂舟和白晖的示意后,先是抖了抖身子,站到了窗户旁,正在众人疑惑的时候,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本装订好的书,半抬着,扬高了声儿:“各位走过路过的父老乡亲,还有三州的诸位学子们,大家都知道,君子有六艺,分别是:礼、乐、射、御、书、数,我大魏传承至今,藏书、经书由各家大儒修订开辟早已是独树旗帜,可六艺自战火连连以来,大都失传或在世家手里保存,民间难窥一二,对咱们读书人来说,这完整吗?”
没人搞懂姚未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都下意识的说道:“不完整。”
“是的,不完整,”姚未又高举起了他手中的书,道:“如今魏君下旨重开三艺,你们想想,三艺已开,六艺何曾远?故此,我们兰院四人特意花费了大量时间、精力为你们寻求、编录了《基础算学》一书,里头记录了简单的算筹、各种上古的算法、以及郁公子独特的算法,虽不全但也够咱们言讨了,若是你们学得本书,那从中领悟开辟算学一道已是不远。”
看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他还加了一句:“当然,你们也不用感激我们,我郁兄说过:为老百姓服务,是我们读书人的责任。”
一时,街头楼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站在窗边接受仰望的姚未看这反应还有些纳闷的,转头问着郁桂舟三人:“他们这是怎么了,高兴傻了?”
“我觉得吧……”郁桂舟刚措辞了一下,话就被白晖接了过去,他道:“肯定是你说得不够动听,施公子觉得呢?”
施越东讪讪的笑了笑。他觉得说得都不对。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宣和,只见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姚未手里的所谓《基础算学》一书,向他讨了讨:“姚公子,这本书真有你说得这般好?不若给在下一睹为快如何?”
姚未见终于有个人接茬了,虽然是宣和这个对手,但心里还是松了口气儿,把书递了过去:“宣公子是个中高手,又是大家公子,藏书对你而言如过江卿,正好你来评判一下这书如何?”
宣和接了书,不置可否,随意的翻了几页,突然他脸上一僵,神情也由先前的随意变成了慎重,甚至越翻到最后越是不可置信,他一把合了书,视线定在了郁桂舟身上,起身深深的施了一礼:“郁公子实是大才,依在下之言,这书不该用《基础算学》来命名,应归位《算学精要》才是,在下阅算学一书虽不多但亦不少,还是头次见到如此精要之书。”
郁桂舟不敢受宣和这礼,侧了身,回了一礼,对宣和的推崇只言:“宣公子过奖,我们不过是把知道的写下来供天下学子阅览罢了,大魏地域辽阔,人才辈出,说不得还能借此开创一条算学之道,有一有二,或有日能有百家争鸣之喜,方是我读书人的最高境界。”
两人在这儿谦让,已然回神的弟子已是急不可待的朝姚未问话了。
“姚公子,这书出了,可曾刊印。”
“姚公子,能把书借我们阅览一下可好?”
“姚公子………”
姚未一下就抖了起来,大手一挥:“白家的浮云斋各州都有,自去取便是。”
当下便有人去了附近的浮云斋买书去了,而被这场比试吸引而来的渝州城各大世家听到这儿终于心如明镜了。
他们看着中间那位自顾自喝茶的糟老头不禁有些咬牙切齿的:“白老爷这一招可真是高明,借着比试之际,宣扬这所谓的六艺,你浮云斋可真是足足抬了一个台阶了?”
原本上次浮云斋不知从哪儿得了几本有趣的启蒙书就有些风头了,这下子足足提高了一个档次。六艺是何,他们都知道,关于六艺的书向来被世家把持,连府学都极少存在这些书,如今浮云斋却不声不响的把这些书给捞到手了,虽说只是几个学子弄出来的,但那可是经过了宣和鉴定的。
乡试下第一人,大儒亲自教导的弟子,出生世家,皇亲国戚的姻亲,这些身份足以让宣和的话成了一种肯定。
“过奖了,过奖了。”白老爷子抖了抖胡子,笑得狡黠。
其他人直接撇了眼,不想看这糟老头装作淡然,实际上心里早笑开花了的模样,实在是有碍瞻仰。
在邀月楼对面的春熙楼里,也有人在讨论着这一幕,官场上的老油条们除开羡慕姚大人有个会来事的儿子外,倒是不住的夸着年轻人年轻有为。余下的先生们,则显得有些沉默,有人捅了捅郁言的胳膊,小声问道:“明之,你有何看法?”
问话的乃是府学的一名先生,姓汪,与郁言是同科举人,淮南人士,两人有几分交情,这次郁言也是受汪先生的邀请过来看比试的,只是,没想到惊喜这般大。
别人虽不知道,他可是把自家大侄儿的表现看得分明。
那臭小子想必不光只有这一手才对!想也不想的回了句:“少年天姿可期,加以打磨必是难得的根骨人才。”
这时,先前被郁言安排出去的小厮走到他身边,小声的说着:“先生,你说的人小人已安排在楼下了。”
虽说他不懂这位举人为何跟街上那看着就是乡下汉的人有何牵连,但不该问的不问他记得很清楚,把人安排在楼下一处窗旁,这才回来复命。
“有劳了。”郁言笑了笑,掏出一块小碎银递了过去,小厮接了赏钱,又连声道了谢,这才跟在身后忙前忙后的伺候起来。
邀月楼上,宣和出的算题已被人解开,如今,不少人等着看宣和还有什么后招,只见他不慌不忙的把手中的书搁在一旁的桌上,起身在先前书童墨竹放手中物件一处矮桌旁坐下,又掀开了上头的绸锦。
“是琴。”
“是公子琴。”
有眼尖的一下就认出来了,那沉重庄严的朱红色七弦琴正是前朝名家铸造的公子琴,天下仅这一把,是宣家在宣和成为大儒弟子时特意访来的,此琴伴随着宣和在孟瑶山渡过了许多年,曾有路过孟瑶山下的砍材郎说山上琴音袅袅,余音引飞禽停驻,沉醉不已。
宣和的琴之造诣与白家老二不相上下。
不过此时,宣和挑了白晖:“古琴九得,君子之器,诩正德,在下素闻渝州白家子琴艺不凡,白家二公子更是素来有名,可他们或许不知,白三公子在琴艺上并不输于二公子,在下邀三公子切磋一番,不知可否?”
白晖眉一挑,难得感慨:“难得有人说我比得上我二哥,为了宣公子这几句夸奖,本公子也义不容辞,公子请。”
他做了个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