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夜滩白玫瑰
作者:礼从容
文案:
民国的上海滩,一个纸醉金迷的暗黑乱世,赵绮君从保守的纯情女子,被夜巴黎渐染世俗,她的外表逐渐改变,内心期许着一份如夕阳般灿烂的爱,她在神秘的上海滩走向未知的命运。她的逃亡,他的救赎,交织在一起.....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民国旧影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绮君,杜若笙 ┃ 配角:谢白,白曼薇,许清河,唐衡 ┃ 其它:民国,情人
☆、乞丐
我认识杜若笙时,十七岁,一个如花似玉的年纪,一个女人最珍贵的光阴,在往后全交给了名震一方的杜三公子身上,他给我住洋房,他教我跳华尔兹,他给了我莫大的一切,杜若笙便是我生命力的一束光,让人难以抓住的光。
在上海滩遇到他之前,我曾是个臭乞丐,也曾当过逃犯,生命里的前十几年,我过得颠沛流离,辛苦却潇洒,也有孤寂和害怕。
我没有家人,确切的说,我找不到家人,依稀记得大约是在一个熙熙攘攘的火车站里走失了,后被人贩子拐跑,给人当过小丫鬟,机灵如我,趁夫人不在家时,躲避开其余的下人,装了满包袱的白色馒头,钻着狗洞一溜烟地跑了。
我不想当服侍人的丫鬟,不如在外头当个野孩子来得痛快,桐乡当地的野孩子不止我一个,乞丐的孩子亦是乞丐,由此我跟着一群脏兮兮的小乞丐混到了十二三岁,有老乞丐罩,不怕人贩子拐。
多一个我,小丐帮里没什么影响,我幼年长得乖巧,会软软嬬嬬地喊小老大为哥哥,谢白可罩着我了,还对外宣称我是他亲妹妹,谁也不许欺负。
他是我见过最爱干净的乞丐,只有去讨钱了或者卖香烟时他才打扮的可怜落魄。我便负责跟在他后头吃麦芽糖,麦芽糖粘牙,我用手去抠,粘的到处都是,而后谢白便会带我去河边洗洗干净。
跟着谢白混,我成天玩的没个度,晚上将就睡在破庙里,白日火车站中又胡乱地蹿,桐乡的火车站不是我记忆里走丢的地方,因往事太过遥远,我连自己姓甚名甚皆不知。
乞丐窝里的人大多喊我小妹,我的称号已算不错,其余的狗蛋丫蛋,铁柱翠花多了去。
有一回夜里我睡不着,就睁着眼睛看破庙里的朱红柱子,不经意地瞥见铁柱在抠鼻屎,抠便算了,他还将鼻屎抹在红柱子上,恶心地擦来抹去。
一想起白日里摸瞎子,我经常往柱子上躲,就一阵反胃,于是我出声指责他:“你挖鼻屎往自己衣服上擦不行吗?真是缺德!”
铁柱哼一声,他翻过身去,继续变本变本加厉地将鼻屎擦在红柱子上,语气欠扁:“就擦怎么着?关你什么事儿?吃白饭的小妹。”
我继续同铁柱吵嘴,老乞丐出声不许我们吵,他是谢白的二叔,我平常叫他谢二叔,小乞丐们都怕他,他凶的不得了,连谢白也常常被他吊起来打。
可是谢二叔白天乞讨的时候,让人大跌眼镜,他泪流满面时嘴里说着死爹死妈的话,看起来比谁都要惨,总之谢二叔演起街头悲剧的模样,惨绝人寰,催人泪下。
是以他讨来的大洋最多,自然就成了丐帮领头,有许多乞丐找他拜师,学习怎么哭演,怎么说惨以及怎么扮演残废。
我睡不着觉,便翻来覆去地拨弄手指。这时,有人拍了几拍我的肩膀,我转头看到谢二叔那张油腻的老脸后,不禁缩了缩脖子。
他小声地笑了笑,借着莹白的月光,我看见他油黄的牙齿上沾着绿色菜叶,他一张嘴,我便闻到一股恶臭,没敢掩鼻,只敢屏住了呼吸。
我和谢白每日都会去河边用青盐漱口,青盐是谢白买的,他宁愿费钱买青盐让嘴巴干净些,也不愿像谢二叔一样变成黄牙臭嘴的邋遢人。
铁柱翠花那几个人懒,从来不跟我们去河边洗脸漱口,他们看起来才像地地道道的乞丐,背地里经常说我和谢白假。
额头忽然被人弹了一个嘣,我痛得捂住脑门。谢二叔板着脸教训道:“我跟你说话,你出神儿,这是不尊重我。”
我佯装乖巧地点点头,“以后不出神了。”
谢二叔有些奇怪,他用那双脏污的手摸索着我的肚皮,他东碰碰,西摸摸,蓦地还亲了几下我的脚丫子,我吓得一动不敢动,害怕的绷紧了身体,浑身僵硬。
他虽然笑眯眯地,借着月色微光,我只觉得他满是褶子的油脸可怖丑陋,他嘿嘿地问:“小妹,给谢白那臭小子当童养媳不?”
我咽咽口水,“当。”
就这样,谢二叔就没再摸我,他问我以后要给谢白生几个娃娃。我说一个,每次回答前我都得吞一把口水压压惊。
谢二叔突然拧了一下我的嫩脸,他凶神恶煞地说,能生多少就生多少。
我扁着嘴,没敢哭,连忙点头说生无数个。
破庙里有史以来最让人压抑的一晚,在我的回答后才结束了那种毛骨悚然之感,那时小,虽不懂事,懵懵懂懂的还是知道一些腌臜意思,我只觉谢二叔是个坏人。
第二日晌午,铁蛋悄悄追着我问,昨天晚上二叔为什么要亲你的脚丫子?脚那么臭,他怎么亲的下去。
我当时红着眼睛大骂他:你的鼻屎才臭!你不许告诉别人昨天晚上的事,不然我就...我就...。
我说不出下面的话,只感觉胸腔里压抑难受,于是放声嚎啕大哭。
铁蛋生怕招来了谢白被揍,连忙诓哄道:我的姑奶奶,我不说就是了,你别哭,求你别哭,我要是被老大揍了,我就说出去!
他最后那句话,让我噤若寒蝉。
后来我想起谢二叔摸我的那个夜晚,以及他让我给谢白生无数个娃娃的事,我当时一恶心,又给逃了。
毫无目地,毫无方向地逃跑了许久,不知跑到了哪个犄角旮旯里,我开始了新的流浪生活,有些黑店招童工,我便去打工养活自己,当时的民国表面平静,却是乱的很,没人管野孩子的死活。
有钱有权才当道,自古以来如是。
有钱人家的孩子是个香喷喷的宝,我等贱民走在街上,打扮华丽的贵妇和西装革履的男子会捂着鼻子绕道远离,生怕沾染了我身上的晦气。
对此,自卑与难过会不留神地钻出来难为自己。
我做过许多黑工,洗盘子啊擦皮鞋啊,甚至去码头抗货物,我都去过。码头一日能赚一两块闪闪发亮的袁大头,可是工头见我效率低,搬一个货物相当于别人搬好几个,我便被辞退了。
不过得了一个大洋,我还是高兴了许久。
后来我稳定做工的地方是理发店,那时我十六岁半,学了大概有一年之久。
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