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眼瞅着后门的马车急急离去,早有人闲庭信步一般远远跟了上去。
左拐右拐,如法炮制,路过一家药行,郡守夫人再进去换了次妆。出了后门,又换乘一辆桐油板垂着流苏的黑漆马车,确信无人跟踪,才直直折上通往南大街的汇通钱庄。
马车在汇通钱庄门口停下来,便有人上去递帖子,不多时就有伙计出来迎接。
郡守夫人搭着丫头的手下了车,如今又换做姜黄色的上襦,玫瑰紫的七破裙,挽了乳白色的披帛,将一个小小的紫檀木盒子捧在手里。
汇通钱庄的门楣高大,整间院子里都是昂贵的水磨砖铺地。郡守夫人随着伙计往里走,听着伙计殷勤的问候:“原来是魏夫人,好久不见。”
姓氏自然也是假的,一年里总有这么几回,郡守夫人听自己被别人冠上母亲的姓氏。
每回来都是这位伙计应酬,郡守夫人矜持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一行往里走,郡守夫人一行向伙计道:“我想见见甄夫人,有笔款项请她帮忙,麻烦你替我带个信儿,我便在里头的雅舍等她。”
伙计躬身应了,将郡守夫人往雅舍请,又吩咐人赶紧去沏壶好茶。
从钱庄大门通向雅舍的这道路有些长,钱庄买卖好,里头更是人来人往。伙计殷勤伺候着,便是有人从身旁走过,郡守夫人仗着头戴幕篱遮面,又是熟门熟路,也不怎么留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汇兑
伙计热络地往里引,请化名魏夫人的郡守夫人先去雅室吃茶,弯腰笑道:“方才东家正与柜上大管家在盘帐,待小得前去通禀,请东家过来相见。”
伙计机灵,认得这魏夫人的身形与声音,却未见过真容。
一贯大红大紫的华丽装扮,有又些招摇,到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金屋藏娇。凭谁也想不到这爆发户一般的人物,却是此地的郡守夫人。
这魏夫人虽然一年来不上三两回,却是次次来,次次东家都是立刻接待,显见每次带来的都是大生意。
这次也不例外。郡守夫人不过吃了两杯茶的功夫,便听得甄夫人温软的笑声从门口传来:“劳魏夫人久等,真是不好意思。”
甄夫人着了淡青的绸衫,看似简单,郡守夫人却认得是上好的浮光锦。而且领口与袖口都绣着繁复的缠丝金线花纹,单那一手绣功已知这绸衫的价值不菲。
两人相互寒暄,都晓得规矩,有些事更无须多说。
甄夫人手里也捧了一只盒子,同样的紫檀木盒子在手里一转,里头的东西便得到了交换。
郡守夫人依旧要捧着与来时一模一样的盒子回去,只是觉得手上轻飘了许多,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那不甘心的表情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比割了自己的肉还叫她心疼。
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之人,甄夫人见得多了。她借着吃茶掩住唇角鄙夷的笑容,将一只小小的金丝楠木盒子推到郡守夫人手边:“前日打的耳坠,不是什么金贵东西,留着给夫人赏人用吧。”
两粒金黄圆润的鸡油蜜蜡,半只桂圆那么大。以白金简镶,点了两粒碎钻。
样子虽然简单,却更衬出蜜蜡的成色。那黄色满溢,似要流出来一般,郡守夫人晓得是好东西,道了谢立刻就拈在了手里。
手里攥着耳坠,心上依旧不爽快。
来时是沉甸甸的八十万两银票,只这么一柱香的功夫,回去便只余了七成。这付耳坠虽好,又如何比那三成的银子。
郡守夫人独自坐在马车里,摸着袖中盛耳坠的盒子,又叹着气开了匣子验看。
盖着官府印迹的银票全变成汇通自己的票号,已然可以天下通用。
不过一天的功夫,这甄夫人就备好了五十六万两汇通票号的银子,足见她的手段。郡守夫人再叹一口气,琢磨着也不晓得这甄夫人究竟有何种手段,如何能一次洗这么多钱。
记得丈夫说过这甄夫人充其量不过是个外室,郡守夫人却觉得外室也却有外室的好,起码不必受正头香主的约束,银钱上又是这般自由。
郡守夫人方才瞧见甄夫人头上插的点翠珠钗、耳间垂落的沉香坠子,还有一身看似普通的绸衫,那是她今春都未舍得上身的浮光锦。
可谓寸缕寸金的天价,她堂堂的郡守夫人还须掂量,随随便便就被这外室穿在身上。再想起方才甄夫人对自己的贬低,成色如此好的耳坠,郡守夫人想留着压箱底,甄夫人偏偏故意要她赏人。
郡守夫人心里一阵又一阵,汨汨冒着酸水,心疼手里的银票,又不忿方才与甄夫人的初见。
谁叫钱尚书握着自家大人的命脉,便是那甄夫人只是个外室,郡守夫人依旧不敢冒昧,还要依着规矩问安。说来说去,都怪自家老爷官职太小,郡守夫人妄自菲薄,抱着紫檀木匣子无精打采。
顺道去先前更衣的药铺换回了衣赏,郡守夫人这次才真正回府一趟,将手里的匣子交到郡守大人手上,又将那付耳坠小心地收入妆奁。
返程不觉大意,郡守夫人浑然不知打从出了钱庄,又被人一路跟踪,连那药铺与绸缎庄也一并算在里头。
而汇通钱庄内,正是上午忙碌的时候。但凡有些头脸的都被领入内室交易,柜台上依旧挤满了小客户,人头攒动。
一个书生打扮的年青人,一袭廉价的青布衫被挤得有些皱皱巴巴,费了些力气才挤到柜台边上。顾不得抚平衣衫,先擦着头上的汗问柜台里头的伙计:“听闻贵庄可以兑换康南国的银票,不知道你家开出的银票在康南能否兑换?”
书生十分紧张,他手里握着一张汗津津的十两银票,递到伙计手上,上面果然盖着康南国内汇通钱庄的印迹。
不管大小,开门做生意都是和气生财,汇通的伙计极懂规矩,并不因这区区十两的生意便有所怠慢。
有伙计接了书生手里的银票,依着印信仔细核对无误,答话道:“客官,可以兑换,不过要扣上五百铜钱的手续费。您若是同意,我现在便可以兑换给您。”
那书生本是忐忑,听了伙计的话大喜,一面点头应允,一面说到:“家兄在康南做生意,前番都是往回送银子,费用太高,风险又大。今次托人捎了张银票,我只当是不做数,原来真有这样的好事。”
又扭头向身边的人说:“汇通真是公道,五百钱的费用,打着灯笼也难找。”
因是如今三国交好,常有客商互通有无,比起大把的现银带在身上招摇,还是汇通这样的票号显得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