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了出去,呈到苏光复的面前。
回头去瞧那些方才半成品的娴妃服饰,郭尚宫亦是嘿嘿冷笑。眼瞅着徐昭仪无福消受,到手的荣华就要打了水漂,只可惜了尚宫局这么好的手艺。
事情就在一波三折之中,外头传来的消息,依旧是要郭尚关注事态的动向。她这里尚未听到任何风吹草动,凤鸾殿却迅疾地传了懿旨,瞬间便洗脱了徐昭仪的罪名。
郭尚宫再也坐不住,她借着要就寝打发走宫人,自己将房门的锁,悄悄转到屏风后头。扳动书案上那只硕大的花瓶,那把沉重的太师椅便缓缓转向一旁,露出地底下黑魆魆的秘道。
熟稔地燃起腊烛,搁在防风的罩子里,郭尚宫一手提着灯烛,一手提着裙裾,悄无声息地下了秘道,身影很忆便消失无踪。
这一夜注定不能这姓。辛侧妃出了皇宫,明知府中还有一场风雨等着自己,再三磨蹭也要先到楚朝晖面前请安。
她回房换了身衣裳,打听得夫人连晚膳也未传,顾不得自己腹中饥肠辘辘,先安排人去熬粥,再备些清淡点的东西,一并送去夫人房内,这才一步一挪踱到了正房。
到是出乎辛侧妃所料,楚朝晖脸上没隐忍的怒气,反而摆着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端坐在正房里等着她。
等她进了门,楚朝晖将手一扬,遣退了房里的奴婢。
把玩着腕上那几只雕工精巧的镂空银镯,听着它们在腕间叮铃铃作响,过了好一会儿,楚朝晖才淡淡开了口:“辛侧妃,府里的笑话比戏台上更好看么?”
自打那一日表明心际,要与楚朝晖共同守护安国王府,楚朝晖便一直唤她妹妹。今日又以侧妃相称,显然两人之间,已然多了根分水岭。
辛侧妃自知理亏,往地上轻轻一跪,急急表明心迹:“王府便是婢妾唯一的家,又如何会看府里的笑话?夫人这话,叫辛眉无地自容。”
“辛侧妃,你当日信誓旦旦说要与我一同守着安国王府,我心里十分承你的情,从那一日开始便想将你当做自家人来看待。言犹在耳,便都不做数了么?”
楚朝晖穿着件苍蓝色绣浅黄菊纹的斜襟衣衫,月白色的挑线裙上一丝装饰全无,素白的披帛斜搭在肩上,被窗外吹入的晚风轻轻抚动,整个人单薄得似是一阵风便能御仙飞去。
烛光跳跃下,楚朝晖的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唯有深陷的眼窝衬得眼睛格外幽深,令辛侧妃一阵恻然。
那颗心被人片片揉碎,再凌落成泥,大约便是楚朝晖如今从云端跌落在地,空无所依的感觉吧。
“婢妾当日所说,句句肺腑”,膝下是冰凉的地砖,却不及楚朝晖脸上的表情冷凝。望着憔悴如斯的主母,辛侧妃心酸与疼痛交织,将手举起对天发誓。
“婢妾自知对夫人有所隐瞒,除却一己之私,还是不想府里平地再起波澜。那一日偶然发现了秘信,仓皇之下乱了心神,才隐瞒了夫人。”
时至今日,辛侧妃也有些悔不当初。平白提什么六月六整理库房,又谁叫自己手贱,偏去翻那些诗词歌赋的书籍,生生引出这些风云。
一想起皇太后将她放在府里的真谛,辛侧妃却又有几分庆幸苍天有眼,令自己早早发现事实的真相。无论结果如何,总算洞窥了先机,将这个天大的秘密摆上明面,以后自己也好少受些煎熬。
辛侧妃将在楚皇后面前说的那番话,又原原本本向楚朝晖复述了一次,长长吁出一口气,算是放下了心间大石。
她不过是个侧妃,左右不了安国王府的命运。当所有的一切摊开来摆在人前,便要看崇明帝与楚皇后的恩典,还要看楚朝晖如何斡旋。
滚烫的热粥变得冷凝,随着最后一丝袅袅热气的消散,楚朝晖的心也跌落在谷底。一想到丈夫将这秘密隐藏了一生,却无人跟他共享这么大的苦衷,楚朝晖就有些剜心的疼痛。
从自己这里着想,丈夫是西霞顶天立地的英雄,天下人眼中独一无二的龙虎大将军。从苏家人那里考虑,丈夫却是背家叛祖的不肖子,生生顶着不忠不孝的名头。
怪不得丈夫不允自己与苏家人往来;怪不得前次苍南之行,苏氏族人的后辈对自己如此怠慢;怪不得他们见了印有本朝玉玺的文房四宝,是那样轻蔑。
往昔时被自己忽视的场景一幕幕重现,楚朝晖心里如刀绞一般。
丈夫的作法本没有错,大周亡了百余年,早已是湮灭在历史里的飞灰尘迹。他只想天下人少些生灵涂炭,这一生却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斯人不在,心意依然相通。丈夫想要让她和儿子过完简单幸福的一生,才坚定地推却了皇位,选择了戍守边城。如今兜兜转转,不省心的儿子却又想要涉足那段并不属于他的辉煌。
辛侧妃望着肃然端坐的主母,不晓得如何劝慰,只悄悄将粥端出,命下人们新重新热了拿来。
“夫人,用一碗粥吧,听下人们说你晚膳粒米未进”,辛侧妃亲手捧粥,奉到她的面前。
打量楚朝晖依旧会推却,她却含笑接了过来:“你说得对,是该好生用膳。命她们重新摆膳,你不用立规矩,也坐下来同吃。”
不过片刻间,楚朝晖便平复了情绪,指指满桌菜肴对辛侧妃说道:“先用完脱膳才有精神议事,若是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何谈什么守护安国王府,平白辜负了将军这些年的心意。”
此时的楚朝晖淡定从容,身上仿佛有了皇太后与楚皇后那般遇事冷静又沉稳的影子,她稳稳夹起一片素高汤煲的豆腐,缓缓放入自己口中,吃得比往昔任何时候都认真。
见辛侧妃依旧有些坠坠,楚朝晖从容笑道:“你怕什么,当家的主母还在,便是大厦将倾,自然有我替你们擎住。”
第三百六十二章 搬迁
这些年从未听过楚朝晖如此硬气的说话,辛侧妃心里到添了底气。
见楚朝晖搁了筷子,辛侧妃忙忙起身服侍,先拿起那只六瓣的紫砂仙鹤嘴茶壶替她斟茶漱口,又亲自拧了帕子递到楚朝晖手上。
楚朝晖拭完手,将帕子丢进铜盆,示意明珠端走,又问垂手侍立着的辛侧妃:“这些日子我多是住在宫中,你冷眼瞧着,世子那边可与往日有什么不同?”
一样是皇太后的亲生女,楚朝晖并非没有遗传母后的聪明才智。只因素日宅心仁厚,万事又有旁人替她顶在前头,才不往坏事上头留心。
联想到前段时间苏家老宅里的异动、撇开整日云南家业不要,却整日陪在儿子身边的光复先生,还有儿子这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