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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皇太后学了几招,今日全部用来与儿子对垒。

    “儿子惶恐”,苏暮寒心里直打鼓,依旧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越发恭敬:“明珠姐姐去时,儿子已然准备就寝,重新梳洗耽搁了些功夫,并不是有意怠慢母亲。”

    楚朝晖并不饮茶,手中的杯盖子好似爱不释手,忽然轻轻往炕桌上一顿,脸上的笑意越发清浅:“素日里修沧浪轩,为得是我和你父亲只这一个儿子,并无其他的姐妹需要避嫌,父母面前往来方便。是打从什么时候起,沧浪轩成了禁地,等闲人进不得里边?”

    苏暮寒急急辨道:“母亲何出此言?不过是为得儿子身边不用丫头服侍,守门的小子们偶尔言语有些过激,哪里便成了禁地?”

    哗啦一声,那茶杯盖子被楚朝晖惯到地下,飞溅的瓷片四散,有米粒大小的一块飞上苏暮寒的左颊,划出米粒大小的血痕。

    楚朝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不令自己起身查看。

    开了炕桌的抽屉,楚朝晖将今日宫里头拿回的秘笺扔到了苏暮寒前头,无声的冷笑里含了丝伤痛与轻蔑:“你如今大了,翅膀变硬,更学会了阴奉阳违。母亲到成了糊涂虫,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

    那一纸轻飘飘的信笺,已然是苏暮寒心头的梦魇。

    烛光淡淡映上墨玉如镜的地面,泛黄的纸笺像是秋日迟暮的枯蝶,无声地扑棱了两下,便安静地躺在苏暮寒脚边。

    一个字、一句话、一个落款的位置,乃至一个署名的深浅,苏暮寒已经了然在心,眼前这张纸才更像鬼魅。

    苏暮寒匍匐在地,背上已渗出丝丝汗水,心中的惊骇绝不亚于辛侧妃当日在外书房里初见。

    这该死的东西究竟有几张?从杜侧妃手里得了信笺,明明早被他付之一炬,如何又冒出来一模一样的东西?

    眼前闪过杜侧妃唯唯诺诺的那张脸,还有方才苏光复的一语中的,苏暮寒深切怀疑,他们的确为杜侧妃所骗。

    两人之间互不信任,都存着忌惮之心。自己既能出尔反尔,急着取杜侧妃的性命,杜侧妃那里一定也留着后手,只为防备自己。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般栽在一个已死的女人手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苏暮寒一面想着如何应对母亲,一面又思绪如飞,分析着不知那贱人是如何部署,又如何送进了宫中,再转到母亲面前。

    真相摆在前头,苏暮寒无法分辨,唯有继续演戏。

    泪落纷纷,在墨玉地面上激起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水花,苏暮寒以膝当脚跪行了几步,趴在楚朝晖膝上:“儿子并不是故意欺瞒,是送父亲牌位回老宅时,才知晓了身世的秘密。因怕母亲受惊,一直秘而不宣。”

    第三百六十七章 刨析

    楚朝晖的皓腕纤瘦素净,两只细细的赤金龙凤镯挂在上头显得有些寥落。

    她眼中明明一片秋水滢滢的波光,却又宛如开锋的刀刃一般冰冷,似要刨开苏暮寒的心脏,直指他心底最隐秘的深处。

    “你既秘而不宣,如何又听那苏光复的蛊惑?且瞧瞧你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事。偌大的安国王府本是家资雄厚,如今竟要被你挖空。”

    楚朝晖越说越气,反手一掌重重掴在苏暮寒脸上:“从小到大,这是母亲第一次打你。你须知道,除去那早已化为飞灰的大周皇朝,你身上还留着楚家的血脉。你的富贵荣华与锦衣玉食,都是来自西霞、来自楚家,与那个狗屁的大周皇朝没有半分关系。”

    不但是楚朝晖第一次动手打人,更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爆粗口。话一说出,连楚朝晖自己都有些愣住。

    苏暮寒却是恨得手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掐出一个又一个半月形的血痕。

    果然不愧是那老东西与老太婆的女儿,平常柔婉如水的一个人说变就变。楚朝晖气极了说起话来,却是三言两语便能将人戳到变遍体鳞伤。

    耳听得母亲口出侮辱大周朝的言论,好似轰的一声响,满腔怒火从苏暮寒心间升起。他本是垂头而跪,楚朝晖瞧不见他双目中的赤红,只瞧见他瑟瑟发抖的肩膀,错将他的暴怒当做了忐忑。

    怒到了极致,苏暮寒反而更加冷静,素日里光复先生的教导适时在耳边回响:“须记住不能与你母亲撕破脸皮,你的将来还要靠她如今的身份做嫁衣裳,该隐忍时一定要隐忍。”

    苏暮寒努力控制着自己,敛住眼中的悲愤,哀哀抬起头来,语带哽咽着假戏真做:“儿子一直都晓得自己的身份。我是当今陛下与皇后娘娘的亲外甥、龙虎大将军与安国夫人的嫡子,未来的世袭一品安国王爷。我的职责便是拿起父亲留下的长枪,替他戍守在西霞还未太平的边关上。”

    楚朝晖的眉梢向上轻扬,带着上位者的戾气,唇角的笑意愈深,讽刺的意味也更加浓烈。

    “你父亲若有匡复大周朝的心思,早将西霞的帝位攥在手里,眼得见从未将那什么大周遗孤的身份放在心上。江山万古、改朝换代,一朝天子一朝臣,都是是为浅显的道理。临到了你,拿着早该打了水漂的东西,却以为那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梦朝晖言语犀利,字字戳中苏暮寒的内心。瞧着母亲肆意践踏着他对大周朝的崇敬,父母的新帐旧帐都被苏暮寒都一并记在心中。

    拼力拿光复先生的教诲说服自己,苏暮寒半句不曾分辨,却只是垂泪道:“母亲消消气,您说的道理我自然明白。儿子只是心里头有些不忿,才与苏氏族人们与光复先生走得近些。”

    “你早知道苏氏族人们的身份,还与他们如此亲近,是想将母亲致于何地?”柔和的光晕下,双股的流苏映着楚朝晖的一张脸格外端肃。

    “你被那苏光复蛊惑,在沧浪轩中豢养死士,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你与母亲从实道来,苏氏族人因何闯入罗家药铺,要害罗讷言与嘉义亭主的性命?杜侧妃的天花又是谁的手笔?”

    楚朝晖并无十足的把握,不过拿着言语敲打,却事事猜的精准。

    苏暮寒眼见这些障眼法一个一个被母亲撕开,却不放弃最后的狡辩,忐忑问道:“母亲何出此言,苏氏族人远在苍南,又不与罗氏兄妹相识,如何会害他们的性命?”

    “若不是苏氏族人出头,便是你那位光复先生在背后指使。如今事实摆在面前,你却还要狡辩。暮寒,你果真把母亲当傻子来戏弄”。

    楚朝晖嘴角的微弯的弧度并未收去,那一抹微笑却更加寒凉:“说起来,也是他们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竟敢拿着我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