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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走,又有哪个敢上船查验不成?”

    “真是妙计”,老太君瞧着孙子选的路线,再想想这看似粗浅、实则可行的法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天大的难题这么轻松的迎刃而解,却并不是自己的功劳,而是前世里千千万万人拿着生命做的交换。

    夏钰之望望老太君白发苍苍的容颜、再瞧瞧妹妹纯净无瑕的笑容,想起上一世这些骨肉至亲的离去,有着剜心的疼痛。

    果然是前世的宿命,今生依旧会是水火不容的仇敌。所不同的,这一世自己人占了先机,他一定不要再体会生离死别的苦痛。

    上一世里自己孑然一人走完了全程,这一世里却会有如花的美眷陪同。漫长的日子涓涓如流水,他要与心上人长久地笑对春花秋月、夏雨冬雪,一起去看孤月群星、湖海山川。

    陈芝华用心听着祖孙二人的对答,在心中默默参详着夏钰之大胆而稳妥的计策,眼前人俊朗如风的笑容越发灿烂,那身形也更加高大而挺拔。

    议定了调兵之策,老太君通身舒泰,不自觉往院外一瞥,已然日薄西山,有些不舍地一笑:“头一次觉得团圆佳节恼人,本该留了芝华用膳,却偏偏被它搅局。好在来日方长,芝华以后有的是时间陪陪祖母。”

    清秋的夕阳潋滟,柔柔应上心头,叫人心中明媚。

    眼望慈祥又亲切的老人,陈芝华盈盈下拜,收敛了所有的不安与局促,诚心诚意唤了一声祖母,笑着应道:“多蒙祖母不弃,芝华满心欢喜。”

    见孙子面有不舍之意,老太君大手一挥,直接分派着差事:“时辰不早,兰圬馨服侍我更衣,芝华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钰之送上一程。”

    阁老府离着桑榆胡同,不过三四条街的路程,这便是老太君开通,为两人提供个独处的机会。

    夏钰之喜出望外,望着陈芝华的眼波便格外的柔软。

    路上行人不多,除去陈府的马车,便只有寥寥的行人。夏钰之骑马相随,走在陈芝华马车的外侧。

    与心上人一帘相隔,本就寡言的夏钰之更加找不到话题,却又不甘心错过如此好的机会,想了半晌,方才低低说出一句:“阿薇与兰馨总在私底下问我,到底如何与你相识,我偏偏不说。”

    隔着那一层秋水绿镶着银色如意阑干的车帘,夏钰之听着陈芝华轻柔却不失甜美的声音缓缓响起:“多承你的好意,替我保守秘密。”

    两人之间自然不是初识,千里姻缘一线牵,有月老牵对了红红,当然有旁人不晓得的契机。

    当日被慕容薇与夏兰馨“威逼利诱”,总想套出这二人的相识,夏钰之因与陈芝华有约在先,冲自己身边两个最难缠的人紧紧咬住了牙关。

    第四百零一章 男装

    陈芝华长居姑苏,一口纯正的吴侬软语被江南的湖光山色染就多时,听在夏钰之耳中,似空谷黄鹂一般,格外动人心弦。

    夏钰之低低咬住了嘴唇,想起他们初遇那一日的情形。

    纵然瞧不见坐在马车里头的陈芝华,他的眼神一样温煦迷人:“说好了是秘密,自然不能与她们分享。”

    马车里又是轻柔的笑意,如最动听的琴音,缓缓拨动夏钰之的心弦。他真想挑起车帘,好生瞧一瞧里头那张皎洁清韵的素颜。

    生怕唐突了佳人,夏钰之却只能按捺了心情,递上一只精巧的攒盒:“天色渐晚,先吃些点心垫垫。空腹吃酒不好,今日的家宴大约也会饮上几杯吧?”

    “母亲自酿的果酒,大约会饮个三两杯”,便是不饮酒,陈芝华已添了醉意,一泒娇颜酡粉的样子,整个人如在云端轻柔地飞起,略略有些眩晕。

    夏钰之缓缓提着马缰,唯愿桑榆胡同这短短的路程永远不到,好叫两人地老天荒,一直这般默契地走下去。

    与夏钰之的想法一样,陈芝华也暗暗遗憾两座府邸的距离委实太近,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偏是无从开口,桑榆胡同偏偏已然在望。

    车帘微微一动,一只纤瘦素净的皓腕由里头伸出,手上托着一只绣有苍松翠竹的荷包:“从前答应了你,一直拖到如今,莫嫌粗鄙。”

    帘内浅淡如泓的眼波一闪,车帘又飞快放了下去。夏钰之握着手中的荷包,一股暖流由心间升起,似是置身炙热的沙漠,有清溪缓缓流过曾经干涸的心田。

    又宛如一个人行走在孤寂又无边的驿路,已然归心似箭。猛抬头时,瞧见家里头昏黄的灯火遥遥闪亮,有人倚门盼归满目眺望。

    直待陈芝华的马车进了陈府,夏钰之依旧挽着马缰伫立在桑榆胡同口,久久不愿离去。

    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当年太湖之上横舟吹笛的时候,以为慕容薇是自己心里皎皎的那轮明月,求之不得,那种孤独与无助的感情曾向潮汐此起彼伏。

    却原来,只有在对的时间里遇到了那个对的人,两情相悦的感觉如此缱绻。

    归程依然是那几条街道,夏钰之却觉得路途漫漫,身边空落落的难受。一行走,一行忆起了他与陈芝华的初识。

    方才祖母房中,陈芝华一泒端淑知礼的大家闺透模样,哄得祖母开心。唯有自己才晓得那并不是她的真实性情。

    真实的陈芝华,是那样快意而洒脱,还有略略的不拘小节。想起她青衣翩然的男儿装扮,马背上的夏钰之紧抿着嘴唇,露出无声的笑意。

    美人如玉剑如虹,若与她携手,仗剑走遍天涯,又是一种多么逍遥的方式。

    当日与顾晨箫结盟,青莲台送别的那一夜,夏钰之依稀瞧着顾晨箫与慕容薇的光景,便已然决定暗暗斩断情丝。

    本是光明磊落之人,既然不能与慕容薇携手,便不能死缠烂打,成为她的羁绊,这是夏钰之最后的骄傲。

    夏钰之甚至想到,若慕容薇日后真要远嫁康南,凭着这些年的友情,凭她一直真心实意地唤夏三哥,他甚至愿意做为娘家人替她送嫁。

    皆大欢喜,各人走各人的路,而不是叫慕容薇知晓自己埋在最深处的心意,怀着一辈子无法释然的歉疚。

    那时他自己安慰自己,大丈夫当先立业后成家,所谓的儿女情长,不过随缘随意。

    回京之后,夏钰之忙得脚不点地。潜龙卫的成立花费了大量心力,到果真将对慕容薇的一腔痴情尽数抛开。

    此后,引温婉与藏匿在青阳楼附近的周老爷子会了面,自己与周长爷子做了番长谈。然后便是促成罗家兄妹团聚,又安置阮夫人的家小在皇城定居。

    那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