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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飞雪,是宋维源完胜江留的的漂亮逆转;是夏钰之与宋维源有所联系的契机;也是他大展身手、同时任职钦天监与工部,与汤阁老精诚合作的开端。

    待得知这一切均是来自慕容薇的推动,宋维源便对这位深宫里的女子留了心,也开始关注她向自己推荐的汤伽儿。

    宋维源曾给自己卜过一卦,他的关门弟子的确显现,身份却隐晦不明。

    所谓当局者迷,堂堂的钦天监正使能卜算旁人的吉凶,却算不准自己的运势。面对着生平第一次遇见的奇怪卦象,宋维源只觉得迷雾重重。

    今日汤阁老旧事重提,隆重推出汤伽儿,只怕依旧是为着这关门弟子一事,宋维源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汤阁老从书案抽屉里翻出几封奏折,递到宋潍源的面前,面色极其认真:“老宋,当日由你提意、我来捉笔的那几封奏折,你必定能倒背如流,且瞧瞧它们原先的样子。”

    一封奏折深思熟虑,不晓得经过了汤阁老几遍手笔。那些日子汤阁老冥思苦想,总觉得下笔不能尽如人意。

    可巧汤伽儿出宫回府看望祖母,被汤阁老忙忙唤至外书房。一老一少议了多时,还经汤伽儿的妙笔润色,才成就最后的版本。

    宋维源前后对照,看完汤阁老的初稿,再回想递到崇明帝面前的字字珠玑,将信将疑地抬起头来,认真打量了汤伽儿几眼。

    汤伽儿言笑晏晏,除却一双美眸格外灵动,分明与深宅里那些整日只晓得拈针绣花的女孩儿没什么不同。

    宋维源随口就着这几封奏折打开话题,与汤阁老议起方才提到的屯粮之法。

    汤伽儿安静地听着,眉宇间的神情格外沉静,显现出几分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她几次欲言又止,却始终不曾开口打扰汤阁老与宋潍源的谈话。

    等到听得汤阁老征询,汤伽儿才立起身来,发表自己的建议:“朝廷每年花在运输兵需物资上头的人力财力庞大,若不改变方式方法,这笔巨额的开支根本省不下。”

    不但开支节省不了,工部每年需要花大力气输通与边城之间的道路流通,赶在夏末初秋便要将来年五月的粮草送到。

    整整十万人的军需,赶在夏季粮食最容易霉变的时候便要囤积,然后一路发往边城。待到了目的地,总有一小部分已然霉变,根本无法食用,这又是一笔巨大的浪费。

    汤伽儿的话到是一语中的,却是近几年都不曾解决的难题。宋维源浅浅敷衍道:“伽儿小姐有什么好的建议?”

    汤伽儿轻垂臻首,侃侃而谈道:“既是屯粮之举根本不可行,便唯有另辟捷径,避免这双重的浪费。”

    小小年纪,那一瞬间透出的沉静竟让宋潍源有些折服,他饶有兴致地向汤伽儿轻轻一揖:“愿闻其详。”

    外书房的门扉紧闭,其间汤阁老命人换过两次茶,又使人给老妻传讯,伽儿在他这边有公务未了,不能陪她用膳。

    直待未时末,这一老一大一小三个人才饥肠辘辘的立起身来,宋维源压着心间的狂喜,满脑子都是汤伽儿方才所提的另辟捷径。

    他顾不得汤阁老留饭,向祖孙二人深深一揖:“方才听了伽儿小姐一席话,维源茅塞顿开,这便回去细细琢磨一番,往后自然有的是功夫来叨扰府上。

    临去之时,宋维源暗自留意了一下汤伽儿璨璨的笑容,心里豁然开朗,那大有玄机的卦象预示的竟然是这么一层含义,他的关门弟子竟非汤伽儿莫属。

    汤伽儿自然不晓得宋维源心中所想,她辞了祖父,忙忙地赶去祖母房中,急着要告诉祖母打从明日起,母亲便会带着一众姐妹省昏定省的消息。

    夜暮初初降临,元日的气氛浓郁,远远近近的爆竹声又起,皇宫里钟磬袅袅,重楼阁内依然笙歌曼舞。

    慕容薇伴在皇太后的身旁,堪比一朵解语花,牵起一桌人的笑语如珠;夏阁老府上夏兰馨软语娇言,不时拿着夏钰之调侃,逗得康平侯爷夫妇阖不笼嘴;周府之内周夫人与温婉亲自下厨,一家人吃着来之不易的团圆饭,心情格外激荡。

    月黑无风,钱唯真半坐半卧在潜龙卫的诏狱内,望着一方小小的窗口上映进的几缕星光,恍然记起今日已然是崇明九年的初一。

    一墙之隔,该是他的大儿子钱珏。父子间离着一堵厚厚的墙壁,不要说传递消息,便是互相望一眼都成了奢侈。

    一家人落难在此,钱唯真如今不惧生死,唯有夜夜望天祷告,盼着苏暮寒早日杀回姑苏皇城,更牵挂一人孤苦伶仃、流落大理的钱瑰。

    第六百三十七章 四妃

    身陷囹圄的钱唯真并不晓得,千禧教已然成了穷途末路。自己处心积虑为钱瑰谋下的本是一条死路,他心爱的女儿已然要迎来从大理的第二次逃亡。

    元日的夜色渐渐深沉,钱瑰将门扉掩紧,立在院中再次打点着堆了一地的东西,伴着廊下那几盏迎风摇曳的灯笼,露出冷锐又犀利的神情。

    铁马铮铮,趁着月黑风高,钱瑰今夜将再次踏上逃亡的路途。

    今日大年初一,本想着在此处无亲无眷,钱瑰牵挂狱中的父兄,何曾有一点喜气带在脸上。她只阖衣而卧,无聊地听着外头刺耳的鞭炮声。

    前厅上却宾客盈门,前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原是当地民风淳朴,邻里之间穿街走巷极为寻常,不时有人来李府串门,更是图的喜庆,到惹得钱瑰不胜烦忧。

    想着还要在这里再住上一阵,总要入乡随俗。钱瑰命人给老管家带话,莫要怠慢了乡里乡亲,若有带着孩子来的,便散些银钱添岁。另泒人带些点心糕饼,也去周围的邻居家里转转,莫显得自己府上与旁人不同。

    老管家答应着前去照应,事事无须自己出面。瞧着阳光尚好,钱瑰为了排解心情,便领着踏雪,带着两个婢子躲在后头的小花园赏花茗茶。

    临近午时,阳光明媚而温暖,大朵的白云舒淡而高远。

    大理总是这般四季如春,没有冬日的风刀霜剑相逼,让钱瑰觉得轻松而惬意。瞅着天高云淡,还有一树一对盛开的茶花,钱瑰的一腔愁绪方才稍稍好转。

    青衣拿厚毡铺在树下,摆了几碟果品,又沏了一壶花果茶,为她盛了一杯。

    钱瑰盘膝落坐,捧起一杯带着茉莉香气的茶水,又有踏雪伏在她的脚下,暂时抛开心间的烦忧,也有几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悠然。

    搁了茶盏,钱瑰从袋子里拿出肉脯去喂踏雪,又替它梳理着雪白的毛发,主仆三个在这里闲话家常,不时露出一丝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