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处处自成风景。
几人乘坐画坊走走停停,柳氏夫人坐在船头分花拂柳,摘下新鲜的莲蓬,再剥去外皮、剔去莲心递到婆母与两位夫人手上。
行至水榭树屋,众人弃舟登岸,在铺了葛黄色扎染粗布的藤椅上略事休息,早有梅妈妈领着一众小丫头上来添茶,再摆下攒盒与果碟。
新煮熟的桂花黑芝麻汤圆氤氲着热气,在雪白的汤汁里浮浮沉沉;酥油炸过的桂花糕上洒着糖霜与玫瑰花瓣,独有的清香格外动人。
果子亦是自家后园成熟,大粒的紫葡萄晶莹欲滴,新熟的蜜桃绿红相间,林林总总码了几盘,瞧着格外新鲜。
梅妈妈笑吟吟向众人行礼问安,脸上浅浅的沟壑似被笑容抚平:“启禀夫人,方才姑爷送了二姑奶奶回门,道是晓得今日府中宴客,特意来凑个热闹。”
陈芝华如今是夏府的宝贝,嫁过去的第二个月便传出喜讯,喜得沈氏夫人阖不笼嘴。做婆婆的听到儿媳有孕,到比自己当初更显紧张,不仅将陈芝华所有的晨昏定省一律免除,自己反到整日到陈芝华房里探望。19610
第七百三十五章 说媒
夏府本是积善余庆的人家,更体恤陈芝华孕中辛苦,除却每日嘘寒问暖极尽关心,沈氏夫人又特意命人在瑞芝园开了小厨房,专门调剂陈芝华一日三餐。
老太君这等清静之人如今也爱走动起来,因是离得瑞芝苑近便,这几个月里也不晓得跑了几趟,赏了无数东西,只盼着陈芝华腹中的小玄孙快些出世。
诸事遂意、家人疼惜,陈芝华到是有福之人。想是腹中胎儿也懂得疼爱母亲,陈芝华除却头两月略略有些头晕乏力,吐了几回,如今到是再无旁的不适,反而能吃能睡,身子越发康健。
如今陈芝华已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胎相坐稳,沈氏夫人才放了心,特意说与夏钰之不要拘住陈芝华在瑞芝苑里发闷,闲时领她多出去走动走动。
陈芝华得了婆母大人的许可,才央了夏钰之回娘家小住几日。
说话间陈芝华已经回房换了衣裳,搭着巧珍的手缓缓行至,含笑向母亲、嫂嫂,还有二位夫人见礼。
她乌黑的长发挽成低髻,簪着两朵黄碧玺珠花,身着海棠红云锦挑丝如意纹帔子,下头是玉簪白的挑线长裙,显得脸色格外红润,到比从前更添了几分风韵。
刘氏与鲁氏两位既是当日大婚的全福人,在陈芝华眼中便如娘家人一般亲近。她微微弯腰示意,刘氏慌忙起身制止。
“这可使不得,双身子的人最该小心。”亲热地扶着陈芝华的手臂,刘氏夫人直接陪着她走到软榻旁,还试了试上头铺的枕席是否合宜。
瞧着陈芝华红润的面庞,还有渐渐丰腴的腰肢,慕容泠脸上全是喜气,忙着命人在软榻旁替她设了高几,摆了些红枣、桂圆、核桃之类的果品,再关切地问道:“钰之怎么不同你一起进来?”
陈芝华婉然一笑,脸上尽是甜蜜:“圣上急诏,他只来得及送我到了门口,就急急打马而去。”
陈阁老如今也是早出晚归,慕容泠虽不过问,也晓得朝中大约又将有大事发生,当下叉开话题,只关切地询问女儿的身子。
鲁氏晓得沈氏夫人看重陈芝华这一胎,不觉打趣道:“怎么只有巧珍一个人随着?难为你婆婆如何舍得此时放你出门,便没多支使些丫头婆子跟着?”
陈芝华含笑道:“亏得婆婆疼惜,到说如今不许钰之拘束我。今日好歹说动了他放我出门走走,回娘家小住几日。果然都叫夫人料中了,跟来的丫头婆子一大堆,我都留了她们在院里候着。这水榭统共这么大个地方,哪里容得下二三十口子人拥挤。”
早些年崇明帝修这水榭便是图得清静,胜在临湖望水视野开阔,实际统共就三间树屋。如今受地域限制,再想扩建也是不能。
说到此处,刘氏记得曾听自家候爷说起,圣上有意将从前的陈宅发还陈如峻,陈如峻却道已然在桑榆胡同住得习惯,不愿迁回桂树胡同。
她轻轻向慕容泠笑道:“说句实在话,夫人这里除却院落小些,再无一丝毛病。若论住得宽敞,还得是从前桂树胡同的老宅子。怎么我前些日子听我家候爷提及,阁老大人竟婉拒了陛下的好意?”
昔年的陈家旧宅几度易手,后头沦为千禧教秘密基地,挂上了何府的牌匾。当日歼灭千禧教时,这所房产已经归公。崇明帝念及陈家的忠心,几次提及要将地契赐还给陈如峻,都被他连番推脱。
慕容泠伴着两位夫人坐在树屋水榭里赏荷,湖上水波澹澹、岸上桂香阵阵,碧蓝的苍穹如一方澄净的美玉,那样高远又宁静,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她笼着被风吹抚的丝发,含笑说道:“我家老爷的意思,旧宅虽然宽敞,却其间几易其手,总觉得添了些陌生,到不如这里住得自在。”
当年崇明帝一手设计自己这处小小的侍郎府,倾注了他不少心力。慕容泠每每盘桓各处,总觉得与做了皇帝的亲弟弟还是那般亲近,到也不忍分离。
更何况,前年入京时慕容薇还曾送了相临的宅院,尽够大儿子一家安身。小小的侍郎府虽然狭窄,到底含着崇明帝与慕容薇的心意,因此一家人不舍得搬离。
陈如峻还有原话是说,当年的陈府里头被千禧教依着九宫八卦方位重新修缮,还有几条连接城里城外的秘道,牵涉的事情太多,已然算做一处重地,不宜再改做民宅。圣上虽然体恤,陈家却应有自知之明,因此坚辞不受。
这一席话却又牵涉了朝政,慕容泠谨守妇人家的本份,僭越的话一句不提。
慕容泠将一碟桂花糕往两位夫人面前推推,悠然一叹道:“旧侍郎府虽然小些,如今他兄弟两个又不在京中。再过得两年,盈华也要出阁。到时候只余了我们老两口,这屋子倒不是逼仄,反而冷清了。”
熏然的湖风吹着,是一片岁月静好的安谧。刘氏正拿银签子挑起一片桂花糕,听得慕容泠这话,手不由僵了一僵,含笑问道:“提及府上三姑娘,莫非已然议定了人家?”
“并没有,说不定以后还要托赖两位夫人帮忙”,慕容泠拿杯盖轻轻抹着茶盏说道:“我们夫妻育有二子三女,如今唯有盈华还在眼前,到想多留她两年。”
鲁氏笑道:“夫人这话说的,二姑奶奶就嫁在眼前,离着娘家统共几步路的距离,说要回趟娘家还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陈芝华听得谈及妹妹的婚嫁,并不似未出阁时那般扭捏。因是如今与夏钰之蜜里调油,极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