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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阳怪气地对周恒道:“这样,选新员工是件大事,光我评定哪里够啊,你去旁边写字楼把老板叫过来,一起观摩观摩。”

    周恒脸色很难看,夏之衍弹得这么差,怕是要被老板轰出去吧,更别说给他工作的机会了。

    “去啊!”李经理催促道。

    周恒仍是没动,旁边一个非常懂眼色的小侍应生跑过去了。

    咖啡厅的老板是个戴着黑镜框的中年男人,方才抓小偷时,李经理怕承担责任,没敢惊动他,这会儿为了一个小小的弹钢琴的职位,倒是特意惊动他一番了。老板心里一清二楚,只是此时没有计较。

    夏之衍望了一眼来人,正是那张日后会出现在各大财经杂志封面的脸,此时头发凌乱,微胖啤酒肚,胡子拉碴,不过普通商人一个,谁能想到以后会成为全球知名的连锁店“一九九五”的创始人。

    夏之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

    忽地手腕一抬,乱七八糟的琴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手腕轻轻落下,手指却力沉千均地落下第一个音。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周遭空气寂静了一秒,众人屏住呼吸,没有预料到的是,一连串行如流水的音乐如同天籁流进耳朵里,和方才那乱七八糟的叮咚完全不同——

    弹奏出的画面就这么倏然一变,仿佛凌乱的房间脏兮兮的角落被神奇之手在刹那之间收拾整洁。一挥手之间,前后变化天差地别。音乐犹如神来一笔,弹奏出极具节奏感的画面感来。

    无人的思维不跟着他的指尖在走,紧张、惊诧、震惊,在最后一个琴键戛然而止时,如同滑翔翼猛然在空中崩断,直直坠落,眼前万丈高楼即将置之死地——

    可是紧随其后的又是一连串浅淡尾声,犹如劫后余生。

    夏之衍弹完了,可是所有人呼吸都仍不敢变重一点。

    周恒感觉自己在这琴音里几乎走过了一个轮回,烦躁、安心、恐惧、死亡,又是新生。他无法用语言描述这种战栗的感觉,只是眼眶通红,直直盯着夏之衍。心里同时涌起一丝无法言喻的感觉,他从没见过夏之衍的这一面,居然是这样令人震撼的一面。

    静谧的咖啡厅里倏然出现鼓掌声,却是这家店的老板梁生才,他过于激动,几乎是瞬间就上前一步拉住夏之衍的手,导致见惯了老板疲颓一面的李经理吓了一跳,她从方才的琴声中缓过神来后,就立刻脸色变了变,心道不好。

    果然看走眼了,这少年居然还是个狠角色,一开始乱七八糟的弹奏难不成还是装出来的!

    梁生才激动之情已经无法按耐,他是个商人,此时瞧见夏之衍已经犹如瞧见活生生的摇钱树。想到的也绝不是让夏之衍在这个区区咖啡厅做一个弹钢琴的,大材小用是蠢材才会干的事情,他想到的,是更长远的计划和更宏大的发财宏图!

    只是,他将脑子里一瞬间的冲动念头硬生生咽进了喉咙里,他以为站在自己对面的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十五岁少年,哪里懂那么多,于是只是道:“就你了,就你了,明天就过来。”

    夏之衍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问:“薪水?”

    梁生才是个暴发户,最不缺的就是钱,缺的只是钱生钱的契机。此刻有了摇钱树在手里,前期投入再多的钱都不是问题。他立刻道:“你要多少,我这里就开多少。”

    夏之衍其实也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对方有钱,他有技能,如果能互相利用,再好不过了。而且他对梁生才以后的经历十分了解,对方虽然是个暴发户,在商业上却极具头脑,擅长幕后操盘运作。这样的头脑已经非常难得了,关键是他还挺讲义气。

    梁生才也是极其圆滑之人,把周恒拉过来,就道:“你同学的薪水,我也给涨三倍。”

    三倍是什么概念,已然超过李经理的薪水了,周围的侍应生全都倒吸一口冷气,俨然看到了现场版的一人飞升鸡犬升天。此时,不由得将目光投向方才咄咄逼人的李经理了,而李经理僵硬地站在一边,心里一直沉沉地落下去。

    ……

    街对面拍摄微电影的几个人却发生了争执,那名十八线演员姗姗来迟,按照惯例开始耍大牌,称天气太热,要求导演王跃给他往现场运一台空调过来。

    这几个大学生能有钱拍的起电影,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都在这儿晒大太阳等你几小时了,居然一来就给人摆脸色,谁能忍?

    武指脾气最炸,顿时撂摊子就不想干了,嘴里嚷嚷:“请他来个屁,还不如请刚才那个追小偷的小孩呢!”

    “还不如谁?你说清楚!”十八线还没说话,他的助理已经指头戳上脸了。这里除了姗姗来迟的十八线一行人,剧组里其他人都看到了刚才夏之衍追小偷的那一幕。于是少不了有多嘴多舌的人在十八线面前添油加醋渲染一遍。

    十八线听完,脸已经黑了。

    这一天本来打算拍全场的戏,末了耽误大半天,只拍了半场,效果还不尽如人意。

    赵清两头劝,打圆场,头都要大了,想到方才那小孩那么上镜,心里其实也动了心思。等收工后,就单独去咖啡厅找了回人,谁知道人家早就走了。

    ……

    夏之衍回到家后,就把薛疏送的衣服脱了下来,洗干净晾起来。梁生才给他开的薪水很高,还预支了一个月薪水,就像好不容易揪到一棵摇钱树,生怕夏之衍跑了。

    他冲了个凉水澡,穿着件凉快的白背心出来,数了数信封里的钱,刚好还徐丽萍之前欠下的那些,于是趁着徐丽萍还在外头摆摊没回来,一一打电话过去,骑着他那辆哐当响的旧自行车,把钱给还了。

    都说欠钱的是大爷,借钱的是孙子,但到了夏之衍这里,却都掉了个个儿,他去还钱整得和孙子一样,好几个人见是他一小孩来还钱,都怀疑钱是不是假的,当即揪着夏之衍去市中心银行柜台验证一番,确认是真的才放夏之衍走。

    一圈子转下来,钱是彻底还完了,夏之衍也快要瘫了。

    一夜无梦。

    等到他背着书包冲进教室的时候,再次迟到。讲台上站的赫然是赵秃头,这次却一反常态,不仅半句嘲讽都没有,还态度和蔼得可以给他颁个亲和大奖,就差没亲自把夏之衍领到座位上去了。

    变化之大,夏之衍不是不明白。

    赵秃头怕是后知后觉地打探到薛疏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