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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6
    没甚么关系了, 干么要我们闹事?现在想想真是找死。”“都第四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刘镇将恐怕是被朝廷弄死了,我们也是网中之鱼,怎么办?”、“拼吗?总比困死在这里 强!”言论在军中四起时,许稷来了。

    许稷是与朱廷佐谈判的姿态而来,请他收兵撤出高密。

    因之前仅仅是解决掉了刘仕忠,离许稷削减兵额的目的还有一段路要走。按照许稷的计划,是先踢掉刘仕忠,暂不提削减兵额一事,免得高密军将所有怨气都撒到她头上。

    县令乃亲民之官,她在高密一天,就不能太明显地得罪人,包括高密军。若姿态强硬粗暴地将削兵令执行下去,就是两玉相撞俱伤而已。

    但朱廷佐不同,他本来就与高密军是两个立场,他代表的是真正的朝廷力量,在这地方就算将人全部得罪光,拍拍屁股带着兵回去了,谁也没法找他算账,所以由朱廷佐做这恶人再合适不过。

    许稷则只要放下所有姿态,言辞恳切地与之谈一谈,让他放高密军一马,再接受他提出的削减兵额一事,便可顺水推舟,将此事真正提上执行日程,且还能当回好人,对退役的高密军予以优待及补贴。

    这商谈据说许稷和朱廷佐各有坚持,互不相让,以至于拖了很久。

    高密军中这消息传遍,都期冀着一个较好的结局,顺带恶毒诅咒朱廷佐断子绝孙。

    最后的结果贸一看是各自妥协过的,朱廷佐撤军高密,而高密军需裁至五百,其余人退役或转为团结兵,不再享有官健兵的待遇。

    原则上非本地籍的官健兵一律撤掉,给予返乡补贴;而本地籍则多转为团结兵,忙时回家劳作,闲时统一集结训练,予以税赋上的优待。

    算不上皆大欢喜,但对于大多数高密军来说,这结局总比平白无故被杀掉强。

    至于高密军中态度无赖的恶势力,许稷一个也没留,全让朱廷佐带走依律处置。

    整件事做得算不上磊落但还比较厚道,朱廷佐也算是认清了许稷的面目,这家伙可比他想象中要狡猾精明得多啊。

    月末朱廷佐要撤军时,特意喊了许稷喝酒。许稷正忙着处理兵员之事,已是焦头烂额,却还是抽出空来与他见面致谢。

    “你县廨那些人嘴不会乱说吗?捅破你的小阴谋甚么的。”

    “都在一条船上,没人会多这嘴。何况说了也没甚么,大不了说抓刘仕忠之前某便受了朱兄威胁,不得已为之。”

    “可信吗?你那日可是怒气冲冲。”朱廷佐摇摇头笑道,“你算不得甚么正人君子,但我服你。蕴北说的没错,你很有胆魄,且能拎清利害关系。”

    许稷笑:“可他还曾笑我自保心太重。”

    “自保心没甚么大不了。”朱廷佐转动着手中陶杯,淡淡地说:“比起不做声暗搓搓地坑队友,你能敞开来说要利用我,就已经好太多。且这样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先记着吧。”

    “是。”许稷认真记下这笔人情。

    “说起来,刘仕忠倒了,县镇兵群龙无首总不是办法,兵符交给州府了吗?”朱廷佐喝了一口酒抬眸看她。

    “仍在某手中。”

    “还在你手里?”朱廷佐错愕,“你莫不是想要——自请兼任镇使?”

    “是。”许稷饮了一口酒,郑重道:“倘若兵权再旁落,某甚么都做不成。”

    “话虽是这样说,但你到底一介文官,兼任镇使未必能得心应手。”朱廷佐摇摇头,“且县廨琐务繁忙,如此搞下去你是打算三十岁就华发满头吗?”

    “人 生能得想做之事已是万幸,许某人愿为之赴汤蹈火,华发满头又算得了甚么。”她说着握酒杯起身,弯了腰道:“谢朱兄搬兵救某于水火,谢朱兄甘做此恶人,再谢 今日酒菜款待,许某甚为感激,先干为敬。”说罢仰头饮尽杯中酒,置空杯于案,深作揖:“时辰不早,许某有琐务在身,就此告辞,望朱兄勿要怪罪。”

    朱廷佐起身相送,至营外见她走远,便不由想起先帝所言“今一邑之长,古一国之君也……大抵休戚与夺之间,盖一专于今长矣1”。

    先帝所期待的县官,大约就是许稷这般吧。

    ——*—*——

    高密县的春意已到了最浓时,许稷夫妇却因要为五斗米折腰而欣赏不来这好景。

    先前在长安,虽穷也不至于到发愁的地步。但如今置身外所另起锅灶,才发觉日子实在难过……怎么到处都是看不见的开销啊?

    千缨翻翻钱袋子吐吐舌头:“没想到在长安时我们也占了老太太不少好处……都是些看不见的帮衬,看来下次回去得多谢谢老太太……”说着将钱袋子一倒,摸摸铜板:“可今日吃甚么呀?”

    许稷闭着眼揉太阳穴装死。

    “俸料甚么时候发呀?”

    许稷仍旧装死。

    千缨怒起身,正要上前揪许稷耳朵,却听得外面庶仆喊道:“明府!长安有信来啦!”

    长安来信了?

    许稷睁开一只眼,求饶道:“别揪我,我去想想办法。”

    千缨遂收手叉腰,看许稷往外去。那庶仆一路跑进来,除信之外,怀里竟还抱着一只长锦盒:“明府明府快看,长安还给捎东西了!”

    “谁送的?”许稷止住步子,打量一番那长盒子:“看着很贵啊,这算受赃了罢。”

    “是长安家里寄来的哩!如何能算受赃呢!”庶仆两眼发亮,“明府快打开看看!”说着忙将信递过去。

    “家里?”许稷纳闷着接过信,速速拆开。

    “从嘉,见字如面。以纻丝、白轻容各一匹慰暑夏,望笑纳。名——心——具。”

    所谓名心具,正是“心照不宣、知名不具”之意也。

    许稷自然认得这字迹,不过她显然更关注信中所提“纻丝、轻容”,忙接过盒子打开,其中正是一匹绿纻丝纹布及一匹轻容纱。

    这时千缨已凑了上来,她瞧清楚后不禁瞪目惊道:“三郎我们发了啊,卖掉换米可以吃一年哪!这是谁送的呀,可真是阔绰啊,我如何不知道你有这种朋友哪!”

    许稷霍地盖上盒子冷静了一会儿。

    如此昂贵的丝绸罗纱,虽然夏日里穿着凉快舒适,但对她来说,却并不是十分有必要。如千缨所言,拿去卖掉就能发一笔横财,她亟需要钱,应当卖了这心意去换米吗?

    见字如面,见字如面。

    她仿佛看到王夫南站在跟前,看穿她说:“看吧我就知道你想卖掉,为了钱就能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