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把演员问得哑口无言。
男主角是古傲，去年刚拿了影帝, 还不到三十岁, 正好是当打之年的男明星。
导演对他也不客气, 第一天就问题尖锐。
“你对小师妹什么感情，现在闹清楚了没？”
“我不应该喜欢她, ”古傲答得迅速，“但我又不得不喜欢她。”
句子短，戏却足。回答个问题，他偏偏整出了一脸深情不自知的表情，田导演点点头算他过关。
叶音缩在角落里装鹌鹑。
《山河》她做的功课不多，可同组演员悟性强不说, 演技也精湛，个个都是奖项加身。
等开了机，她看喻老师演出，这种感受更强烈。
喻老师跟她穿一样的衣服，都是门派里女弟子的打扮，气势却强出许多。
不光是大师姐的感觉。叶音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没有丝毫自信，这样对戏可怎么办？
第一场拍小师妹初进门派。
叶音演周承欢，十六岁的年纪，做了少女发髻，再穿一身粉色缎子，端的是一位富家小姐。
喻老师演的大师姐周乾丽，彼时还未叛出师门，尚且是风风火火的热情少女，她怕初到乍来的小师妹不认识路，一有消息便下山来接她。
大师姐本就烈性，喻老师更是演得似火一般。
“劳驾，这里可是天门派上山之路？”
叶音只说第一句台词，就开始有点发憷。
她本以为导演会喊卡，但是却没有任何场外的声音响起，烟雾依然缭绕在她们的脚边，背后是没有做特效的绿幕。
“是小师妹吧！我姓周，是天门派的大弟子，”喻影后一笑便是万种风情，她饰演个还未成年的少女，竟然丝毫没有不协调感，“我接你上山。”
接着两个人向着山上走去，直至出画后，导演才喊了停。
“叶音演得不错，”田导演竟还夸了她，“小师妹就该这样怯生生的。”
她苦笑。哪是演的，分明就是她在喻影后面前气势低了大一截。
电影是按场景拍摄的，下几个镜头没两位女演员的事，乃是古傲与他的师弟们的戏份。
场务告诉叶音可以休息了，她对人笑笑，躲出去给陆沙白打电话。
她本想说点什么，但终究没向陆沙白抱怨。
“上午拍好啦。”她干巴巴的跟陆沙白汇报行程。
“要不要让魏慧给你买冰淇淋吃？”那边的陆沙白似乎心情很好，声音都轻快，“我等会吃午饭，给你拍照。”
“才不看，我沙拉都吃不好，”叶音放开话头，跟她开起玩笑，“这里都没几家店。”
他们在影视城拍摄，《山河》包了一组绿幕棚还有山崖外景，除了一些实景镜头，都在这边拍摄。
饭店就那几家，占了地利，爱吃不吃。
陆沙白于是轻笑道：
“我也吃不好，才想让你看的。”
叶音沉默几秒，知道她的深意。
她不知何时掌握了这样的技能，陆沙白话不必说太满，她就能明白。
似乎是恋人特有的心灵感应。
“怎样也比枯菜叶好嘛。”
叶音还是顺着这话题说下去，影视城这附近就一家沙拉店，送来的生菜番茄都老得过分。
“下午拍一场轻功戏，先让我试试威亚。”
她说起别的，是自己熟悉的事，开心的笑起来。
“据说有人晕威亚！笑死我了！”
陆沙白听她说起这个，想起念书的时候，老师带队去影视城体验，结果……
“我就是晕威亚的人，”她有几分咬牙切齿，故意威胁小女友，“再说就打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果然，叶音爆发出一阵更强烈的笑声。她终于开心了，陆沙白松一口气，这个剧组不知道怎么回事，叶音进了组就沉闷得有点怪。
“难怪，你当不了演员啦。”
“是是，”陆沙白在办公室座椅上转一个圈，“我不适合的。”
又闲聊几句，叶音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点精神气。
在影帝影后堆里，担心自己做不好的低气压始终笼罩着她。
闲暇下来本该好好休息，偏偏又挂念陆沙白那边，她工作是不是很累？乔雪晴有没有再去见她？
叶音叹口气，觉得重生以来头一次这么多烦恼。
喻老师从影棚里走出来，挥手跟她打个招呼。
“老师怎么出来了？”她问。
“里面呆不住，”喻老师一脸庆幸的表情，摆摆手，“导演骂人呢，幸好咱们拍完了。”
叶音起了好奇心，又不敢进去。
“想看？”喻老师看她神色，问。
叶音点点头。
“这边。”喻老师拉起她的手，掌心温暖干燥，说不出的妥帖。
她将叶音带到一处小房间，有玻璃能看见场内情况，声音从两边的音响里放出来。
“灯控室，”喻老师神秘的笑笑，“田导的戏，只有灯控室得开着。”
不然谁敢去看他拍戏？一言不合就骂人。
叶音缩了缩脖子，想象到过两周，田导发现她是绣花枕头一包草，该不会打包把她退回去吧。
场内几个男演员正在拍一场争执戏，为了小师妹究竟该不该留在门派里的事。
显然已经磨了一会儿，他们表现得不错。
叶音觉得已经很好，却一再被田导否定。
看了半小时，她觉得越发压抑。
喻影后是个很敏锐的人。叶音刚一动动身子，她便转过头来说道：
“你饿了没？一起去吃饭吧？”
叶音点点头，她想逃离这里。
田导的态度让她觉得前路渺茫。
坦白说，她还未遇见过这样的导演，虽然自己还没被指出问题，可她已经心情沉重。
喻影后拉她去小食堂，场务摆了一溜烟的沙拉和盒饭，等着剧组成员自由取用。
喻影后拿一盒沙拉，看一眼品相不佳的菜叶和番茄，道：
“这么多年，只有这沙拉不变。”
语气很是唏嘘。
叶音也拿一盒沙拉，跟她一起往餐区走。
到了才发现，魏慧已经坐在那里，朝她们招招手。
“喻老师一起吃呀，我们家经纪人叫了快送沙拉。”
叶音过去一看，桌面上放了好些沙拉盒子，尽是市内口碑不错的店家。
陆沙白竟买了沙拉，叫一小时快送给她送到影视城。
人虽没来，这心意却让她感动。
叶音没来由的觉得眼眶有点热。
陆沙白喜欢她。这大概是最好的证明。只是她一句枯菜叶，哪怕走不开，也想办法给她送沙拉过来。
被爱的感觉太好，她都有点飘飘然。
电视剧里动辄送九十九朵玫瑰的浪漫，她一直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