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但是她就是相信。
她相信公子无敌于天下。
她悄然走过去,看到公子的眉头微微蹙起,那是他平日从不会有的神态,令她忍不住想伸手去抚平。然而她的手刚一触及他的眉,他已倏然张开双眼,一手飞快探出扼住她咽喉!
顾怀幽一手握住他扼喉的手,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柳拂衣见到是她,倒也松了口气,放下了手。
“幽儿,”他怔怔地移开了目光,望向天际那一抹将将要破开云翳而出的光亮,“小苏还是走了。”
顾怀幽摸了摸自己的颈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指印犹在。她咳嗽几声,轻轻道:“她会回来的,公子不必担心。”
柳拂衣回过头来看着她,忽而低低地笑了。顾怀幽容色幽然,低头将带来的毛毯轻轻披在他腿上,声音也染了几分清晨的凉意:“外边这么凉,公子却敞着睡了一夜?”
柳拂衣微笑,揉了揉额头,若开玩笑地道:“老了。”
顾怀幽亦抿唇一笑,走到他身后推起了轮椅。车轮辘辘,碾过一地鲜血乱迹,发出钝重粗嘎的声响。在两人默契身影的背后,那一轮红日终于自云层中跳了出来,洒下遍地金辉。
作者有话要说: 《人间世》的存稿现在在大修。。。【是存稿嗯大家放心。。。已经摆出来的章节是不会改的。。。】
阿眠手一抖,就删掉5w字。。。写写写!修修修!删删删!
一定要给大家一个好交代!!!妈蛋,豁出去了!!!
☆、夏虫与冰语
试剑山庄的后山枫林静默许久之后,终闻“啪嗒”一声轻响,一双绣花鞋踩破了这一片静谧。
看到一地鲜血狼藉,她亦有些疑惑,但揣紧了怀中书卷,只觉日头虽高,秋意却已冷入骨髓。
想一想,客栈里男人睡得正酣,应不会发觉自己已经出门。秋风萧瑟,她只希望赶紧把这本昨夜草成的曲稿交给苏寂,而后便……便随他浪迹天涯去。
轻轻叹出一口气,时至今日,她已别无所求……待此间事了,便安心做他身边的一个影子罢。
“咦……这位……燕姑娘?”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半生不熟的声音,曲宜修蓦然回头,顿时心头一紧:黄覃!
黄覃神色间似乎也有些异样,想来他也听说了燕西楼举手之间杀死房易的事情,见她独自一人在此,眉头深深皱起:“燕姑娘怎么在这里?青城派的人……”
“黄老弟啊,害我一番好找,原来你在这里私会佳人!”平空里突然炸响一个粗豪的声音,黄覃面色一变,那虬髯汉子已将大手搭在他肩膀,另一只手挥了挥,便是许多跟他服色相似的人亦走了过去,各自背着行囊,是要离去的样子。
曲宜修一咬牙,转身便走。那虬髯汉子却也并不在意她,只对着黄覃道:“我师弟的仇,还拜托老弟了!”
黄覃满脸堆笑:“袁大哥,好说,好说!”
“也不知那什么劳什子的燕西楼到底是何方神圣,老子竟从没听说过——不过听人描述,那一手快刀,好像有点玄门根基。”那虬髯汉子吹了吹胡子,黄覃便唯唯诺诺地应着,眼神瞟着逃开的曲宜修。
忽听青城派一人道:“大师兄,刚才那女人……好像戴着面具!”
那汉子神色一动,身形纵跃,倏忽间便抢至曲宜修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位姑娘,”袁彪将她端详一番,心中已确认了八九分,反而摆出了精明的笑来,“可认得我师弟房易?”
曲宜修往后缩了缩,“不认识。”
青城派的另几人立刻围住了她意欲逃走的方向,她咬了咬唇,只能站住,求助的目光寻向黄覃,却绝望地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袁彪抱胸冷笑:“不认识?我房师弟真是可怜,为一个女人丢了性命,那女人还说不认识!”
枫林半凋,萧萧淡淡,五六个带刀佩剑的大男人围着一个弱女子,倒也激起了她几分傲怒,眉目渐凝得冷然,“似房易那般宵小之徒,忝列青城门户都是青城之耻,我即算认识他也羞于承认!”
铮然一声,青城诸人齐齐拔剑!
袁彪却按住众人,冷声道:“依你的意思,是我房师弟有错在先?”
“他——”曲宜修面具下的脸已涨得通红,咬了咬牙,却说不出口。
袁彪了然一笑,提剑在手,“他到底做了什么罪恶滔天的事情,竟要割首抵命、曝尸街头?”
曲宜修站直了身子,仍是不说话。
袁彪一扬眉,“拿你兵刃出来。”
曲宜修微微一笑,虽隐在面具之后,那一笑的风情却犹是艳动心魄,“青城派果然是名门大派,欺凌妇孺,以多胜少……”
“不错,”袁彪笑道,“但妇人孺子,本爱搬弄是非,我今日耳根子如软了半分,便不得叫混元剑袁彪!”
曲宜修眸光骤冷,将心一横——
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能如何反抗。
但是御琴门已灭,曲宜修已毁,那一瞬间,她想到了死。
她宁愿死,也不能受这帮江湖渣滓的污辱!
“袁大侠且慢!”
一声急急呼喊,一个锦袍青年快步走来,身后正跟着黄覃和几名侍从模样的人。
曲宜修望向来人,全身一震——
竟是宋知非。
看到他的一刹那,原本受人凌/辱亦不肯稍假辞色的她,竟然想要躲起来。
但见宋知非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将她拦在身后,面容依旧温文尔雅,“贵派鱼掌门近来腹泻之疾可有好些?”
此话一出,黄覃便当先憋不住笑。然而宋知非言中深意,亦在提醒对方自己与他们的师尊乃是平辈,自己没叫他“袁贤侄”已经给足了面子。袁彪脸色阵青阵白,又不好发作,便猛一收剑,着意发出“唰”地一声厉响:“承蒙关心,家师身体康健得很。”
宋知非文雅地欠身微笑,“如此便好。”说着便对曲宜修抬了抬下颌,“你,随我来。”
“慢着,你做什么!”袁彪大喝。
宋知非讶然侧首,“袁大侠还有何指教?”
袁彪一拧眉,“宋公子有所不知,这名女子事涉人命,我派须得详加查问……”
“哦?”宋知非清声道,“她明明是从小服侍我身侧的丫鬟,怎么会惹出人命案子,宋某倒愿闻其详。”
袁彪目瞪口呆。
他不是傻子,当他看到宋知非身后那戒备森严的侍卫时,他心里便已明白,事实到底如何,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这是宋门与青城派的纷争。重要的是,青城派想不想得罪宋门。
默了许久,他终是抱了抱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