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天真地问道:“十几两银子才两个多月的月钱,也不值当做什么,还累得眼睛疼,三姐姐以后还是别往外卖了。”
杨娇脸色顿白,羞恼道:“胡说什么,谁往外卖绣活了?”
杨妡微微一笑,“我看三姐姐那么了解行情,还以为卖过绣样,是我误会了。”
杨娇板起脸淡淡道:“我是关心你,怕你以后吃不上饭。”
“谢谢三姐姐,”杨妡扬起手中绣活儿,“我手艺好,不担心,再者我最近又学了好几道菜,大不了开间吃食铺子,肯定饿不着。三姐姐也该预备起来才是,不过也不用急,亲事不是还没有影儿吗?”
这话正戳在杨娇的痛处。
她比杨娥小两岁,到九月就满十五岁,万晋朝的女子大多及笄后一年内就出嫁,杨娇的年纪实在是非常尴尬。
而杨娇又没法跟杨娥比,魏氏与钱氏都时时刻刻放在心上,恨不能天天张罗着给杨娥说亲。
杨娇的亲事是张氏管着。张氏有孕在身,最近这几个月连府门都没出一步,等身子重了,更没法出门,细究起来,至少要等生产之后,孩子满了百日才能四处走动。
最早也是明年的此时。
杨娇想想就觉得心酸,顿时意兴阑珊,对吴庆家的道:“我头有点晕,先回去了。”
吴庆家的知其意思,却不说破,笑道:“好,那就回去歇一歇,这会儿日头正毒,三姑娘贴着阴凉地儿走,别晒着。”
待杨娇离开,又对杨妡道:“这次还是练习散错针,就绣喜上眉梢吧?”从随身带的一大摞花样子里面挑出喜鹊站在梅枝上的图样。
杨妡以前给杨峼绣考篮时候绣过喜鹊,便毫不犹豫地应了,取出炭笔,细细地照着样儿描。
却说杨娇自得月阁出来并没有回松鹤院歇息,而是带了丫鬟在花园里慢慢踱着步子。
先前她欢天喜地地搬到松鹤院,本是贪图能说门好亲,但魏氏把她的亲事交给了张氏,她便也懒怠应付魏氏,倒是颇有些后悔,早知道还是自个儿住更自在些,起码不用天天给魏氏捶腿捶背,还得诵读经书。
正暗自伤怀,忽听不远处的树丛里传来女子的说话声,“……二姑娘在老夫人膝下多年,得过老夫人亲自教导,向来端庄方正行至有度,断不肯跟五姑娘一般行那卑劣之事。不过,有时候旁门左道反而更取巧……二姑娘用不着担心别人的看法,就如五姑娘,做出这种丑事,也只咱们府里知道,谁也不敢往外传以免自个儿沾了腥。国公爷六月中生辰,今年六十整寿,府里早商议要大办,肯定前来贺寿的宾客不少,这机会难得,二姑娘可得好生抓紧了……”
也不知是谁,竟然出这种馊主意。
可听着又好像很有道理。
别的不说,杨妡不就因为跟魏珞有过亲密接触才定下亲事的吗?
杨娇心顿时活泛起来,不由探头望去,正看到一片玫瑰紫的裙角……
第80章 失色
布料是开春时候府里刚购置的府绸, 府绸布面匀净又柔软,比杭绸要轻薄些, 很适合夏天做裙子穿。
很显然这人应该是府里的主子。
可钱氏跟张氏绝对说不出这种教唆撺掇人的话, 细细一思量,杨娇已经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就是杨娥迟迟没说话, 好像在犹豫不决。
而那女子又忍不住开口, “府里六位姑娘就属二姑娘最像老夫人,不管行事还是待人,都远胜过别人去……可是,说句不好听的, 姑娘今年就该十七了,越拖年纪越大,到时候更不好找。别人不把姑娘放在心上,姑娘总得自己打算, 别因一时拉不下面子把终生的幸福都耽搁了。”
又过片刻, 才听杨娥淡淡地说:“姨娘请回吧,我的亲事自有祖母做主就不用姨娘费心了。姨娘若觉得这个主意好, 大可让六妹妹试一试。”
罗姨娘悻悻道:“姑娘不领情那就算了,当我白说。”气呼呼地回转了身子。
透过枝叶的缝隙,杨娇瞧见罗姨娘的脸, 眉梢高吊,银牙紧咬,明显有恼怒不平之意。一把细腰扭得倒急,紧挪着步子走了。
又过得一会儿, 树丛那边传来裙裾的窸窣声,杨娥离开了。
杨娇呆呆地站在原地,罗姨娘的话始终在耳边回响不停,“……别人不为姑娘着想,姑娘总得替自己打算打算……六月底府里宴客,肯定不少世家公子前来拜寿……”
好半天,杨娇才回过神,慢慢朝薛姨娘的院子走去。
还没走近,就见薛姨娘穿件崭新的青碧色褙子喜滋滋地从小路另一头过来。
“这么巧,我正打算请姑娘过来坐坐,”薛姨娘脸上的喜色根本遮不住,一把拉住杨娇的手往院子里走。
“姨娘……”杨娇微愠,将手自薛姨娘掌中抽出来,淡淡问道:“姨娘有什么事儿?”
薛姨娘微怔,可想想适才躲在杨远桥书房内间偷偷看到的三个年轻男子,心里又欢喜起来,悄声道:“老爷请了三人来府里做客,太太刚领着我去看了眼。”
杨娇心中一动,“都什么人?”
薛姨娘进了东次间,打发丫鬟在外头守着,低声道:“都是进士,很快要上任的官老爷,两人是今年刚考中的,一人是去年考中的。老爷说,家世都还不错,虽非大富大贵,但也是使奴唤婢,穿金戴银的。”
单是有下人伺候,戴支金钗就满足了?
姨娘终究丫鬟出身,眼皮子就是浅,就连打扮也不会,青碧色的褙子配水粉色罗裙,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还不如青楼出身的罗姨娘,她虽说心思不正,起码知道人得要往高处走。
自己虽说是庶女,可也是堂堂文定伯的孙女,即便不如杨姵那么幸运能嫁给王爷,也不像杨婉似的一下子就成四品官员的夫人,但至少得嫁个差不多门第的。
这三人除了一人家中祖父在保定府任同知外,另外两人家里就没个当官的,想必以后升迁也难。
杨娇哀怨地叹口气,问薛姨娘,“父亲可是决定了人选?”
“这不回来跟你商量吗?老爷说都是知道上进的,品行也好,就是家里有近有远,有的是长子有的是幼子,单看你的想法。依我说,那个姓赵的不错,保定府离京都不远,而且他是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