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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平常无异,也听得见沈言之与白锦楠的对话。

    “老前辈,”沈言之从善如流的功夫简直炉火纯青,两句话的功夫已经完成了“白姑娘”到“老前辈”的精准过度。

    “你如此虚耗内力,人不一定能救回来,兴许还会与他同归于尽。”

    沈言之苦口婆心继续道,却不知白锦楠的本体个性不仅古怪,而且认死理,单靠说想让她回头,也不会造就之前的那个疯子。

    她干脆装聋作哑,一概不再答应。

    “既然前辈执意如此,为了你的性命和逍遥魔宫着想,沈某只能得罪了。”

    沈言之的话音刚落,许崇明便从侧面乍然出手——他的人看起来好像一团和和气气的棉花,但甫一出手便是惊涛骇浪之势,两指勾住了萧爻的肩膀将人往后一扯,另一只手挡住了白锦楠的反击,退避之间毫不含糊。

    谁知他这一扯,萧爻不仅纹丝未动,他的内力还像石入大海,转眼无影无踪。许崇明心下一骇,连退两步抵在鸟巢边上,堪堪刹住身形。

    许崇明不确定,方才那种情况,是萧爻自己的本能,还是白锦楠在幕后捣鬼——江湖中,纳别人的内力为己用不是没有,相反遍地都是。但说到底是一种摆不上台面的邪门功夫,就算练了,也不会大庭广众的表现出来。

    私底下拖个人吸干净倒是没法管。

    萧爻心里叫苦,他的身体现在就像个容器,白锦楠以此为媒介,将许崇明打在两个人身上的内力全部塞进他的气海里,而此处,原本已经被白锦楠占据。

    刚刚褪去的痛苦再上一个台阶,转瞬淹没了萧爻的理智,他恍惚中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满身火球的巨人,无所不能,无坚不摧,先拍飞了白锦楠,再给慕云深一个暴栗子——想必一个人的野心不大,会挪山移海也不会想着一统武林的。

    萧爻心想着,白锦楠怕是一个人疯久了,想找个人作伴才如此的折磨自己,要是挺不过这一波,自己也跟着唱大戏,捏针绣花,慕大公子会不会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别始乱终弃。

    刚想完,又是一阵剥皮蚀骨,萧爻完全失去了意识,他的脑袋往下一耷拉,感觉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萧兄弟?”许崇明有些担心,他冲着白锦楠行了个礼,“前辈,此人是萧故生萧将军的独子,还请手下留情。”

    他只当萧爻是什么地方得罪了白锦楠,才招来杀身之祸。

    “倘若不是姓萧,我还不必耗此心力。”

    白锦楠冷冷的开口,她的嗓音跟她的人一样,像是油尽灯枯时的一把灰尘,仍有十成的威慑力,却暮气沉沉。

    “老前辈,得罪了。”

    就在这时,沈言之忽然发难,厚钝的剑鞘宛如利器,自白锦楠的腋下刺出,随即转动剑柄,斜削向白锦楠按在萧爻头顶上的右手。

    这些年的事白锦楠虽然记得,但沈言之人前出手的机会少之又少,就算遭到挑衅也是避让居多,所以她未曾想到这年轻的后生,出手如此狠辣果断。

    倘若不撤掌,自己的右手非断不可,倘若撤掌,萧爻气海中逐渐融合的内力会被猛然抽出,必死无疑。

    她脸色一变,左手呈爪,竟不退不让抓向沈言之的肩膀,所出之力,尚未触及沈言之的肩膀,已然扯裂了衣服。

    沈言之剑鞘一顿,白锦楠也随即停下了这一抓,她的右腕缓缓现出一道红痕,薄薄的伤口溢出了几滴血,顺着剑鞘的花纹缓缓流动,将白雪染成了红梅。

    “老前辈这是一心求死?”沈言之沉着脸,“我非是你的对手,也不敢贸然阻止,只是逍遥魔宫正值生死存亡之际,您在此处容身许久,今日一死了之,未免不顾江湖道义。”

    “江湖道义?”白锦楠惨笑一声,“当年木哥就是顾着江湖道义,才亲手杀了我们的儿,也是一句江湖道义,让木哥死在段赋的阴谋之下……你与段赋书信往来虽有意回避,但长久总有疏忽,我是个疯子,更让你大意……沈言之,如此一个安身地,我是否还该感激涕零?”

    沈言之的脸色倏而苍白,若不是一个对峙的姿态,怕是转瞬便会翻脸,将白锦楠击毙于剑下。

    “宫主……她所言,是真是假?”许崇明哆嗦着问,脚下的树杈发出断裂的声响,往深渊中坠落几根。

    “……”沈言之沉默了一阵,“是,我与段赋始终藏有联系。”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沈言之此话一出,危机四伏的悬崖峭壁上,瞬间引来了一阵喧哗,唯有许崇明低着头,默然不语。

    他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看不清脸上神情,紧握的双拳能听见关节错落的声响,许崇明在尽量压制自己的愤怒,片刻之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道,“宫主,此事压后再议,先以救出萧兄弟为要。”

    鸟巢中这些人与沈言之的交情都算深厚,沈言之这个人没什么架子,整天眯眯笑着,也好说话,所以人缘比之慕云深好了几十倍——倘若今日在场之人是前任宫主,当下便要造反起义了,管什么苦衷,什么要事。

    “多谢许大哥谅解。”沈言之涩声道,他阖了一下双眼,再睁开的时候,又复清明,甚至有些隐隐锐利,“老前辈,既然你心意已决,沈某在说什么也多是废话……只是我有承诺在先,要保住这位少侠,我知道前辈是想为他续命,但这种方法,恐怕得不偿失。”

    “我有分寸,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白锦楠冷哼一声。

    可见她不是疯了才不讲理,而是从来都不讲理。萧爻的性命在她的眼里,好像是一件用来赌气的东西。

    “我记得苏恒死后,老前辈随即离开江南故乡,远走边塞,曾经徘徊于平云镇一带,当时老前辈已然气血攻心,有走火入魔之兆,是得萧将军援手,躲过一劫。”沈言之将这些不足与外人道的蝇头小事一说,白锦楠的所作所为才合理起来。

    “是又如何?”白锦楠微微挑了一下眉梢,“论报恩——我理应救他,活不活的了也要我管?”

    “……”沈言之一时无言以对。

    “沈宫主,道理是讲给君子听的,笏迦山上无君子,你还是省些力气吧。”

    白锦楠此话说完,功德圆满似的忽然将手收回,萧爻身子一歪,倒进鸟巢当中,整个人无意识的蜷缩成一团,面色潮红,艰难的喘息着。

    “这样都没死,”白锦楠不知是欣慰还是薄情,“这祸害也成气候了。”

    白锦楠面如死灰,却没有要断气的征兆,相反,比之前更为中气十足,举止之间也有了力道。

    但沈言之明白,这只是瞬间的回光返照,过不久白锦楠自会力竭而亡。

    “沈言之,”白锦楠忽然话音一转,她之前说话虽不客气,但多少敬一分逍遥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