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是他们把事情想得太乐观了。
——皇帝死了,战争仍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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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长安后,李慎让副官将他卧室旁一直空置的房间收拾出来,这本来是留给主母的卧室,但海棠喜静,李慎就在院子角落给她单独盖了间院子,所以这个房间也就空置下来。在李慎的交代下,副官对这房间进行了改造,把窗户全部拆掉,门也改成高度隔光的材质,哪怕是大白天,只要关上门,里头就是漆黑一片。而且防止进出的光线,还在玄关处加了一道小隔间,并在墙壁里加装了通风系统,以保持室内空气的清新。
为了消减没有窗户带来的封闭感,副官在室内装潢上着实下了一番心思,可他这番努力却是做给了瞎子看。床上躺着养伤的庚衍一直都处在半昏迷的状态,自然看不见,而李慎也从未踏进过这间房间一步,准确来说,自然那天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庚衍,只是偶尔从副官口中询问对方的情况,但也不是多么关心的样子。
副官觉着,李慎这似乎是打算与庚衍划清干系的意思了。不过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问李慎的想法,这两人之间的纠葛太复杂,他一个外人都看得心累,更别提当事人本身了。
帝国军队炮轰燕破原的第二天早上,李慎出门去未央宫参加公会召开的紧急会议,而躺在床上昏迷了数日的庚衍,也第一次清醒的睁开了眼睛。
他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过了好几分钟,才缓慢的扶着床柱坐起身。身上新生的皮肤还很脆弱,稍有摩擦都会产生疼痛感,他缓慢却仔细的检查着自己的身体,虽然遭受了相当程度的折磨,但他的身体状况还算是完好,并没缺少该有的零件。与此相比,体内是前所未有的空乏和虚弱,他已经感觉不到源能在身体里的流动,甚至无法查探体内源脉的破损程度。
毫无疑问,他的修为被废掉了,相当彻底的。
庚衍静静的坐了一会,脸上并没流露出失落或痛苦的表情,而是异常的平静。对失败者而言,比起死亡的结果,活着自然要付出相应代价。
这样的代价,他还承受得起。
房间门口传来响动,按时前来检查的医生推门走进来,看见坐在床上的庚衍,表情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微笑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庚衍张开嘴,沙哑着嗓子道:“我想喝水。”
医生闻言,去一旁的桌子上给他倒了杯白水,端着水杯走到床边。庚衍道了声谢,接过水杯,有些吃力的举到唇边,结果手腕一抖,水杯眼见就要向旁倾倒,医生赶忙俯下身扶住他的手,抬起头,却正好对上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眸。
庚衍注视着面前已经被他夺走意识的医生,用冷漠的口吻吩咐道:“回答我的问题,现在是大唐历几月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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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光明帝国的战争再一次被摆上议案,打探到的情况并不复杂,在皇帝死后,短短五天的时间里,光明帝国的新皇帝已经走马上任。这位新皇帝从辈分上是庚衍的叔父,也是如今帝国里唯一名正言顺的拥有皇位继承权的人。他能如此顺利的登基,还得多亏了庚衍在位时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们那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斩尽杀绝态度。而这位新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公开宣布要为自己的侄子复仇,攻打长安,扫灭中土。
临时召开的紧急会议上,诸位佣兵团长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能坐在这里的每家都有着自己的空艇,而大多数都停靠在燕破原,如今却被轰成了一地废铁。在这当中,脸色最难看的,却要数东工的申慕容。
众所周知,东工的驻地并不在长安城内,而是在长安的南郊,与燕破原毗邻。昨天夜里帝国战舰对燕破原的一番狂轰滥炸,也有不少飞到了东工的驻地头上,虽然没造成什么大损失,但也毁了两间小型研究室,死了几个人,最重要的是,打断了东工正在进行的一个重要实验,令十数位大学者半年多的努力毁于一旦。
所以这位老爷子眼下很生气,他生气的表示,东工愿意出动二十位大学者,以及三台最新式的超梦级火神炮,去给帝国的战舰们制造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告诉它们半夜里打扰人做实验要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
当然仅仅这二十位大学者和三台火神炮肯定是不够的,在座的团长们你看我我看你,这事情虽然闹得他们也非常上火,但要叫他们豁出老本去报复,这真心不现实。佣兵们本质上虽然是战士,但也染上了商人的习性,有付出没回报的事情,他们是不愿意做的。
李慎坐在最上首的位子,低头看手上的资料,这份资料来自于大唐总商会,遍布于方陆的大唐商人们是消息最灵通的一群人,其中很多关于帝国的信息连他此前也没听说过。资料上连新皇帝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和食物都调查的一清二楚,不过关于军队这方面的消息就有些不够详细,他皱眉放下资料,开口道:“损失掉燕破原,我们现在的情况很被动,帝国拿到了制空权,无论是运输物资,还是机动力,都占有绝对优势。飞甲城也被帝国占领,短时间内我们没办法得到大量的新空艇来与对方抗衡,所以必须尽快,摧毁他们的战舰群。”
话说起来简单,但具体该怎么做?帝国的战舰不可能凑在一起等着他们去摧毁,而高空的优势也很难被抹消。毕竟飞行战甲相当稀有,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将目光投向坐在申慕容旁边的王紫云。
火凤佣兵团,是以成编制飞行战甲部队的作战能力而著称的。这支全部由女性组成的佣兵团,在需要细腻操作的飞行战甲使用上,具有着天然的优势。而其战斗起来不输于男子的彪悍作风,也是赫赫有名。
但火凤的飞行战甲部队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两百人,与帝国的战舰相比,数量上的差距太过悬殊。更何况飞行战甲部队可以说是火凤的命根子,没了她们火凤的战力至少要削弱一半,人死了还好说,更重要的是在帝国军队的战场上,那些珍贵的飞行战甲难以回收,没了这些战甲,火凤的飞行战甲部队就是真的不复存在了。
被目光汇聚的王紫云沉默坐在椅子上,手臂环抱在胸前,残缺的那半张脸上拧结的伤疤令她的表情显得益发阴沉。她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带领着火凤,能坐到今天这个位子上,经历过的地狱和磨难,不比在场任何一个人少,甚至更多。
“我可以出动全部的飞行战甲部队,由我本人亲自率领。”她抬起头看向李慎,平静而认真的说道,“但我需要一个保证,在未来十年内,任何人,不得对我火凤出手。”
她的话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但她看的却是李慎,她要的是李慎的保证。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