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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场,二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宗羲带人回防。

    早前宗羲带着不足三千人进山,伏击企图绕路的赵军,而后就没了音讯。他们这一伙儿走得急,而且彼时军需尚不到位,连铠甲都没有,宗羲换了一身胡服即带人离开了。这会儿宗羲一身衣裳又破又脏,模样狼狈,人却似完好无损,没受什么伤。

    “是大师兄!”宗阕一脸欣然地道。

    宗羲提剑奔了过来:“你没事吧?”

    宗阕摇了摇头:“没有大碍,后方迷阵中约有五百赵军,你尽快肃清,然后接应元宁,我即刻赶去关上。”

    宗羲瞥了眼宗阕身前血渍,略一踟蹰,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向着韩葳郑重一揖:“有劳小五姑娘照顾好我师弟,西蜀宗氏感激不尽。”

    韩葳也不多言,点了点头,跟着宗阕进入殿中。密道入口在右首耳室中,韩葳当先进入,不知是否密道尘封已久的缘故,只感尘土扑面,气闷难耐,加之一片漆黑,二人走得甚慢。

    行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韩葳额头冒汗,扶着宗阕越来越吃力,感觉他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在不断加大,“殿下?”韩葳忍不住出声唤道,却没有任何回应。密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韩葳却隐隐闻到了一丝血腥气,不由心中大惊,再顾不得礼数,伸手朝宗阕探去,却摸到他胸前伤口处一片粘湿。

    韩葳忙将宗阕放下,让他靠在密道壁上,拍了拍他的脸:“殿下?”

    宗阕终于出声,有气无力道:“抱歉,拖累你了。”

    “前面还有多远?”韩葳道,“实在不行我们折返,你现在已经失血过多了,再继续下去,有没有命走到关上都难说。”韩葳虽然嘴上这样问,心中却更倾向于折返,密道只是避人耳目而已,并非捷径,按她的估算,前面至少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宗阕想摇头,却因脱力而没有动弹,强撑着道:“我必须尽快出现在众人面前,这里已经是西蜀最易守的地方了,一旦有失,兵败如山倒,我反正也是要以死谢罪,血祭先人的,还不如死在关上。”

    宗阕说完强撑着起身,抚着石壁一步步向前挪,攒了一点力气后开口道:“你回去吧,宋志博不会伤你,你若陪着我,半路出了意外,我死在你身边,搞不好会牵连于你。”

    他这一说倒提醒了韩葳,毕竟他身份不一般,若真出了什么事后被人发现,自己恐怕很难全身而退。韩葳一时立在原地,踌躇起来。

    宗阕听到身后的韩葳似乎不再跟来,密道中只余自己拉风箱似的喘气声,便不再理会,咬牙维持意识,使出全身力气向前走着。过了片刻,身后一声叹息响起,脚步声在自己身前止住,宗阕感到自己手臂被人抓起,而后整个人伏在了一个纤瘦的背上。

    韩葳背起宗阕,决然道:“我说过送佛送到西,自然不会食言。”

    为了节省体力,韩葳只闷头摸索着前行,一言不发,只是满头大汗之际背上还有个宗阕,略感尴尬。宗阕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竭尽全力地坚持清醒,不让自己晕厥。

    两个时辰后,密道仍旧漆黑一片,却已隐隐有些许嘈杂人声传来,韩葳心下一喜,凭空又多了几分力气,脚步越来越快,终于在转过一处弯道后,看到了几缕微弱至极的光亮。

    韩葳手脚并用地爬上一道台阶,推开洞口石门,一时间厮杀声扑面而来,刀与枪摩擦撞击的鸣响,利刃牵扯骨肉的诡异闷响,让本就已经筋疲力尽的韩葳一阵不寒而栗,差点腿软摔下台阶。

    前方不远处就是西竹关,此处为关内山谷。西竹关位于两峰之间,关墙扼守谷口,横跨整个山谷,气势雄浑,固若金汤。韩葳匆匆扫了一眼,似乎攻进关墙内的赵军仍占少数,基本都是被围起来砍杀的命。

    韩葳爬到地面,放下宗阕,头晕脑胀地躺倒在地,顿感一阵天旋地转。周边乱成一团,韩葳无力避开,只愣愣地看着天上的点点星辰,很想睡上一觉。

    一名赵军士兵注意到了地上两个白衣人,举刀来袭,韩葳拼力起身,挡下一刀,又脱力一屁股坐回了地上,无奈中四下观望,想找一名西蜀士兵帮忙,还未等她拉住一人,那人就自己低下了头,惊呼道:“殿下?”

    韩葳还未开口,就见关楼上二人飞身而下,正是宗旷和黎太白来了。宗旷见宗阕胸前一大片鲜红血渍,心下大恸,向着韩葳怒道:“谁让你带他来的!”

    黎太白一把捞起韩葳:“你冷静下,当然不会是这孩子自作主张带殿下来此。”

    “师父……”宗阕勉力开口道,“莫怪她,是我……想过来。”

    宗旷与黎太白对视一眼,均是一叹,带上二人回到了关楼之上。关楼上早已聚集了不少宗氏子弟,早有人调来伤药,匆忙处理宗阕伤口,黎晓也凑了过来,递给韩葳一壶水,韩葳席地而坐,仰头就是一阵猛灌。

    宗阕不待伤口清理完毕,一把抓住了给他包扎之人的手,沉声道:“小贤,扶我起来,给我找一张弓。”

    被唤做“小贤”的少年眼中闪着泪光,看了看宗旷,见国师向他点头,只好扶起宗阕,递过一张弓来。宗阕站在关楼最前方,发现墙下已尸横遍地,堆积颇高,当即明白这关楼是已然失守后又夺回来的。宗阕面向谷外奋力厮杀的双方,终于释放出了积攒多时的气力,张弓搭箭,射向一名赵军将领。

    那将领应声而倒,当场毙命,不知是谁高声呼喊了一声“殿下”,关外守军纷纷望向关楼,宗阕不着痕迹地倚着栏杆,目光沉着,暗夜火光中有种宁折不弯的气度,也只有关楼上的众人才能看清他冷汗如雨,负在身后的手不停颤抖。

    强撑了片刻,宗阕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了下去,不省人事,又一声“殿下”响起,声音极尽嘶哑,却奇迹般地在谷外蔓延开来,如银瓶乍破,惨烈而清晰,又如锈迹斑驳的古号角,不屈不挠。

    这时,西蜀军中有人登高振臂,挥舞着战旗高声怒吼,韩葳只见一面白底镶黄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关外的西蜀守军纷纷响应,疯了一般冲向敌军。不知有多少赵军,还未看清对手就血溅半空,最终挣扎着转身,面北而亡,仿佛到死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而来,为何离家千万里,葬身某处孤山野岗上的无名冢。

    韩葳双手抚着栏杆,有些唏嘘,又莫名想笑,最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流下了泪。

    宗阕的伤口总算处理完毕,宗羲和元宁也来到了关楼之上,国师府内的形势已经得到了控制,交由九夷人来守。韩葳还注意到这会儿西蜀军似乎是宗旷在指挥调度,就连宗阕的伤势也无暇多问。韩葳一时好奇,问黎晓道:“之前不是说,西蜀统帅是什么九皇叔么?”

    黎晓闻言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