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刚泽错愕地看了他一眼,立即摆手,挪开目光,若无其事地笑道:“王爷,章卫有事情要问你呢!”
陆栖行没搭理他,抱着傅芷璇跳下了船,边走边说:“保持原样,清理掉我们的痕迹!”
“是!”章卫一拱手,立即安排人行动。
等陆栖行一走,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魏刚泽,提点道:“老魏,你别把那一套江湖习气带过来,王爷不喜欢。”
老魏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太跳脱,好奇心太重,而且去江湖上混了一阵之后,说话行事越来越粗俗,肆无忌惮。若只是对自家兄弟倒是无妨,但他把偏偏把主意打到了傅夫人身上。
魏刚泽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别担心,我就是好奇,有分寸呢。”
希望如此吧!
***
这边,陆栖行抱着傅芷璇踏上了隔壁船,刚拐到楼梯口,傅芷璇浓密的睫毛就颤了颤,紧接着一只雪白的柔荑抚上了陆栖行的手臂,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垂眉看着傅芷璇:“醒了?”
“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傅芷璇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低声道。
虽然看到了陆栖行,知道自己安全了,但她紧绷的神经并没有完全松懈下来,睡得也不安稳,因而刚才魏刚泽用大嗓门说话时,她就醒了,只是为了避免大家尴尬,故意装作没醒而已。
走到楼梯口,她估摸着已经没人了,这才开了口。结果这一拍手,竟感觉手掌上黏糊糊的,她低头瞥了一眼,发现自己无意中一抓竟抓出了一手的血。
“你受伤了!”傅芷璇倒吸一口凉气,目光瞟向陆栖行的手臂。
他今天穿了一件漆黑的衣服,就是受伤淌血了也看不出来,难怪刚才章卫他们都没发现呢。
傅芷璇咬住下唇,紧张地说:“王爷,你的手受伤了,快放我下来。”
陆栖行看了她一眼,轻轻把她放到地上,低声安抚道:“没事,小伤而已,走吧,我送你上去,还是你原先住的房间。”
傅芷璇本想拒绝,但昨晚的恐惧还萦绕在心间,她现在极不想一个人单独待着,因而默认了他的提议。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进了傅芷璇以前住的房间。
看着里面熟悉的摆设,傅芷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兜兜转转,她又回来了,但物是人非,曾经的熟人全都不在了,而且再也不可能回来。
她收拾起低落的情绪,坐到桌前,冲陆栖行招了招手,等他坐下后立即抓住他的手臂,轻轻撩起袖子。
一道五六寸长的狰狞伤口横亘在他的右小臂上,这伤口极窄,长长的一条,由深至浅,其中尤以临近手腕处最吓人,那团伤口血肉往外翻,虽不大,但却很深,到现在还有血在往外流淌。
“这是我刺的吧……”傅芷璇越看越眼熟,很快便想起来,她刚才以为来的是歹人,下意识地把木簪刺了出去。
伤口这么深,当时他都没叫一声,还抱了自己这么远的一段路,傅芷璇心里又愧疚又心疼,眼眶泛红,抱怨道:“你为何不早说。”
陆栖行抬起另外一只未受伤的手轻轻按住她的眼角,低笑道:“没事的,小伤而已。”
“都受伤了还不大老实!”傅芷璇一把打开他的手,蹭地站了起来,一溜烟地跑到了隔壁,她记得,苗夫人受伤时,大夫拿了一些药上来,应该还有剩余。
陆栖行看着自己的手背,嘴角不自觉地升起一抹弧度,喃喃自语道:“胆子变大了嘛!”
过了一会儿,傅芷璇拿着药和一小壶酒走了回来,摆在桌上,有些不知所措:“我不大会上药,你自己可以吗?要不我去叫章大人进来帮忙?”
他这伤口不浅,必须用烈酒清洗。火辣辣的酒水撒在伤口上,光是想,她就觉得头皮发麻,更别提亲自动手了。
陆栖行点头,神色自若地说:“不用,把酒壶打开,递给我。”
被他的镇定所感染,傅芷璇冷静下来,拧开酒壶,递给了他。
陆栖行眼也不眨地把酒撒在伤口上,洗去上面的血污,然后倒上金疮药。不过最后一关包扎伤口,还得傅芷璇帮忙。
傅芷璇拿起绷带,动作极其轻柔,唯恐弄疼了他。
陆栖行看着她温柔专注的眉眼,冷硬的心忽然之间变得柔软万分。
“好了,大功告成。”打上结后,傅芷璇总算松了一口气。
突然一只长臂把她拉进了怀里,沙哑的、充满庆幸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真好,你没事。”
声音里浓烈的感情像面前这壶烈酒,香醇又动人,傅芷璇心弦微动,这一刻,所有的顾虑都飘到了九霄云外,她的手臂鬼使神差地缠上了他的腰,头也乖顺地靠到了他的胸口。
陆栖行的身体僵了一瞬,下一刻,他伸出未受伤的手按住她的头,紧紧地贴在他的心脏处,两人的心脏急促地跳了起来,似乎随时都会蹦出来一样。
“我……”陆栖行刚张嘴,忽然门外传来了闻方的声音。
“王爷,傅夫人该用早饭了。”看到屋子里的情况后,闻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难怪老魏让他来送早饭呢,原来是挖了这么大个坑在这里等他。
傅芷璇两颊升起一抹红霞,飞快松开手,离开陆栖行的怀抱,坐直腰,背对着门,不自然地抚着袖口。
陆栖行无奈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接过早饭,顺便丢了一记眼刀子给闻方:“你很闲?”
闻方连连摆手:“没有,王爷,小人想起下面还有事,先下去了!”
陆栖行瞪了他一眼:“还不滚!”
闻方真的就地滚过门边,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眼角的余光看到这一幕,傅芷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闻方也实在是太实诚了。
陆栖行嘴角也往上翘起,走过去把早饭放到桌上:“时候不早了,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吧。”
“嗯。”傅芷璇只喝了小半碗粥就停下来了,她撑着下巴,盈盈的目光看着陆栖行,“我能给苗夫人收尸吗?”
她想把苗夫人的骨灰带回去给苗铮,也算是让她落叶归根了。
陆栖行敛住了笑,看着傅芷璇道:“苗夫人的这一桩生意搞砸了,她背后的人肯定很生气,她越惨,那人迁怒于苗家的可能性就最低。”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傅芷璇暴露出去。
当时,带傅芷璇一起来交易是苗夫人临时起意,知情者都死在船上,但若傅芷璇把苗夫人的骨灰带了回去,他们就会知道她是船上唯一的幸存者。届时,就是为了探知这批银子和铁器的去向,他们也不会放过她。
“但就让她暴尸荒野吗?”傅芷璇一想起苗夫人美丽的脸和温柔的笑,心里就不自觉地抽痛。
陆栖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