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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待会儿跟他们说。”

    简明澄点点头,算是道谢,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去。

    这里的停车场不大,他很轻易地就找到了顾恩重的车,但临到跟前他又不禁放慢脚步,然后深吸一口气,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

    顾恩重戴着墨镜,这时候取下来看着他,问:“今天有别的安排吗?”

    简明澄摇摇头,他会意点头,发动起车子。

    这回他们去的是顾恩重在市中心的房子,曾经因为简明澈的骚扰,他搬过一次家,后来简明澄也来过这儿一次。

    上一次来的时候,他因酒醉而十分狼狈,醒来之后也没有敢多看这屋子几眼,这回他方发现顾恩重这房子里有很多可称之为“古董”的东西,比如一台现在市面上已经很少见的老式收音机。

    在时代的远处,收音机这种东西也曾经光环加身。手表、自行车、收音机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国民众的三大件,一台收音机,属于居民家中的高档家用电器。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很多东西都这样没落了。

    简明澄看到这台收音机上有一个很熟悉的图标,遂指着它说:“小时候儿我爷爷家里也有一台这个牌子的电视机,还是很老的黑白电视机。这个标志我记得很清楚,是熊猫牌。”

    顾恩重笑说:“不过这可不是我小时候儿的东西。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从乡下一个老人手里收购的。”

    简明澄说:“没想到你还有收藏这种东西的爱好。”

    顾恩重这台收音机能够收听调频广播,年代也并不能算太久远。六、七十年代我国广播电台绝大多数是调幅广播,那个年代的国产收音机大多只有中短波接收功能。直到八十年代以后,调频广播才开始播出。

    简明澄有猎奇心里,想试一试这收音机还能不能用,但顾恩重却阻止了他,说:“这东西现在就是个摆设,我收来的时候就已经坏了,所以那个老人才肯卖给我。”

    简明澄问:“修不好吗?”

    “修倒是能修,只是麻烦。我不是实用主义者,坏了就坏了,拿回来放着权当收藏和欣赏。”他说。

    此外,顾恩重还收藏老式的留声机。他有一台很旧的老式留声机,没有电视上常见的大喇叭,样子要朴素得多,只是一个小箱子。平时也基本上束之高阁,这会儿被简明澄翻出来,两个人一起把箱盖打开。

    虽然箱子外面布满灰尘,但里面还很干净。顾恩重又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几张黑胶唱片,简明澄挑出来一张顺眼的,把唱片小心翼翼地放在丝绒圆垫上面,接下来就拍拍箱子、摸摸箱盖,看向顾恩重。

    顾恩重一笑,知道他对付不来这种老玩意儿,于是伸出手来帮他。就见顾恩重从箱体侧面掏出来一个金属摇把儿,摇把儿顶端裹着一个塑料套头。他把金属摇把儿捅进箱壁上的一个洞里,慢慢摇上十几圈,就见唱片开始转起来。

    简明澄留意到这种唱机不用通电,于是猜测有可能是因为里面有发条。这时,顾恩重再从箱肚里掏出一根金属管,金属管前端有一个唱头,把唱头插上唱针,再把针尖对准唱片最外圈的凹槽放下去,唱针接触唱槽开始颤动起来,被记录在唱片上的音乐就这样被重现出来。

    声音出来的时候,简明澄犹如收获一件至宝一般惊喜,唱的似乎是哪个地方的民歌,调子悠扬婉转,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音乐就戛然而止,唱片也不再转动。

    两个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检查一阵,还是没有查出什么毛病来,即使重新来过,也总是这样还没唱几句就唱不下去了。简明澄遂抱怨起来:“你怎么老是收藏这样的老东西,还没一件儿是好的。”

    顾恩重也不辩驳什么,于是两人继续笑闹着把东西收好,顾恩重继续带他参观自己的房子。

    顾恩重玩儿轮滑,自然也有一双自己的轮滑鞋,他很注重对鞋子的保养,会定期检查轮子的磨损程度,所以鞋子的待遇和那老式留声机不可同日而语。

    简明澄看着他小心地把轮子拆卸下来,然后检查磨损面,清洗轴承,动作十分熟练。轴承有一点儿生锈,他于是皱起眉头,站起身来对简明澄说:“我去楼下车库拿点儿东西,你帮我找找润滑脂,”他用手比一比,说,“就这么一小瓶,应该在哪个柜子里。”

    简明澄心猿意马地想到什么,耳根瞬间热起来,但顾恩重仿佛没看到一样,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这个房间里有好几个柜子,里面杂物很多,乍看都没什么用,但真到需要的时候起的作用却可能很关键。简明澄一边佩服他搬家的时候竟然没有把这些东西丢掉,一边在柜子里翻找,很快就找出来一瓶用了一半儿的中小型轴承专用的润滑脂,而这时顾恩重还没有回来。

    他把润滑脂拿出来,刚准备关上柜子,突然注意到柜子里有一个倒扣着的相框。他心里一阵天人交战,心知这样偷看别人家的照片是不对的,但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

    顾恩重家里没有摆一张家人的照片,他是单身,这倒也能理解,但连一张自己的照片也没有就未免有些奇怪。

    简明澄的公寓里也没有全家人的合照,但也有一两张两兄妹的合照。他很想看看顾恩重以前的照片是什么样子,他这个人这么喜欢收集旧东西,老照片肯定也不少。

    于是好奇心终于战胜一切,他轻手轻脚地把相框翻过来,但看到照片上面的人的时候却不禁一愣。

    这个人,不是顾恩重。

    照片上的男孩子个头很高,但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表情酷酷的,没怎么笑,好像总有人欠他似的。

    “那是我弟弟。”顾恩重突然出现在门口,说。简明澄被当场抓包,心里很是窘迫,于是想说一个笑话来缓解尴尬。他说:“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顾如山’?”

    这个笑话显然并不好笑,顾恩重说:“不,他叫‘顾照’。”

    简明澄把照片放下来,摆在桌面上,说:“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你还有个弟弟。”

    顾恩重走过去重新把相框扣下去放进柜子里,说:“这没什么。”简明澄注意到这个细节,心不安地一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顾恩重拿上来的是一小瓶机油,简明澄把那瓶润滑脂给他,他拿着东西进洗手间清洗轴承,简明澄就站在洗手间门口,对他说:“你冰箱里有些什么?我来做饭吧。”

    顾恩重叫住他,说:“不用了,中午我们不在这里吃。我待会儿送你回学校,可以吗?”

    简明澄顿时怔愣在原地,他原以为……

    顾恩重没有等他的回答,就转过头去,继续给轴承的滚珠上润滑脂。简明澄站在门口,看着他的动作,默默地点点头,轻声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