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林静恒暴露,伍尔夫借反乌会的刀,以整个第七星系为诱饵,制造了那起……至今虽然已经翻篇,他却依然不敢仔细想的血案。
这时,林静恒的声音在他耳边凉凉地响起:“哦,应该做的,不客气。”
霍普:“……”
陆必行:“……”
统帅一开口,就高贵冷艳地打碎了噩梦,陆必行手心里的冷汗一下就散了,无奈地笑了:“多少猜到了一点,毕竟,贵组织里的先知语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讲的。那么我猜,当年您从反乌会资料里删掉的,应该就是和伍尔夫有关的内容吧?”
“那时候我认为他是真正懂得白塔精神、真正愿意守护这个世界的人。”霍普叹了口气,“主战派被权力蛊惑,做起疯狂的千秋大梦,而我因为反战,与他们中的一些人闹得很僵,后来被囚禁、被驱逐,幸亏有信徒救助,才狼狈逃出来,有幸与您在启明星相遇。陆校长,不管您信与不信,当年我虽然为形势所迫,与诸位不告而别,但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第八星系的任何信息。到后来重新拿回‘大先知’,十七年来,我反战的立场从未变过。”
陆必行沉默了片刻,出乎所有人意料,他说:“我倒是愿意相信这一点。”
其他人不了解前因后果,刚刚听说伍尔夫的真面目,还处于三观崩得找不着北的状态里,但陆必行是知情人之一。
在那场战役中损失惨重的不单单是七八两个星系,还有反乌会,反乌会虽然伏击成功,但当时深入第七星系的主力也几乎被林静恒打残了,从那以后就没有了翻身的本钱,正式黯然退场。
只要他们不缺根弦,后来肯定已经明白自己是被伍尔夫算计了,不可能再和那老疯子坐一条板凳。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伍尔夫居然没有为了灭口而把他们赶尽杀绝,反乌会也竟就这么配合地沉寂到底,一直没有捅出过关于伍尔夫的只言片语。
这为了大局的和平而捏着鼻子闭嘴的事,做得近乎林静恒了。
霍普深吸了一口气,苍老的面颊轻轻颤动着,良久,才艰难地朝他道了一句谢:“您这句愿意相信,真的让我……”
“但是霍普先生——我还这么叫,您不介意吧?”陆必行平静地打断他,“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十几年过去,我们到底还是走上了不同的岔路。反乌会的所作所为,联盟不会忘,第八星系更不会忘,是不可能一笔勾销的。您主动找过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知道,”霍普沉声说,“山穷水尽,我来寻求短暂的结盟。”
在无孔不入的超级人工智能、已经不能算人的芯片自由军团两厢夹逼的情况下,第一星系的所有人类,无论立场与意识形态,终于都被迫站在了一起。
霍普:“关于这个超级人工智能,我有一些额外的信息,可以作为见面礼。”
同一时间,第二星系,第二理工大学。
学生们和教职工从深夜里惊醒,被要求到运动场上列队。
运动场两侧尽是荷枪实弹的芯片人,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任务。变得异常陌生的赵院长站在高高的演讲台上,仍在唾沫横飞地宣传他的歪理邪说,平心而论,赵院长条理清晰,口才良好,挺值得一听。
但在激光枪口下,一般人显然是听不进去的。
到处都是年轻而惊慌的脸。未成年的学生们被驱赶出寝室楼,还没来得及换下睡衣,像惊慌失措的雏鸟一样跟在宿舍管理员身后,宿管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士,看着大概有两百多岁了,竭尽全力地安抚着学生们:“安静,嘘……孩子们,跟着他们走,不要引人注目,别出声。”
一个少年显然是看见了校长那被截断的演讲,哆哆嗦嗦地问:“艾丽莎女士,校长呢?会不会已经被他们……”
宿管勉强笑了一下:“别担心,校长可是从老校区里逃出来的人,他有经验。”
“那我们会被注射芯片吗?”
“他们说被注射了芯片的人,就会丧失自己的……”
“安静!”宿管眼角瞥见几个芯片人士兵走过来,严厉地打断了学生的话。
芯片人士兵们走到他们面前站定,他们耳力超群,显然是已经听见了方才的议论,整支学生队伍鸦雀无声地僵立在那些人的目光下,方才贸然开口的学生脑子里一片空白,吓得不敢抬头。
“就会丧失自己的什么?”一个士兵偏头问。
宿管艾丽莎往前挪了半步,小心地挡在学生面前,赔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只是小孩子胡说,先生,希望您……”
“闪开!”芯片人士兵一把搡开她。
惊慌的学生们尖叫起来。
可是突然,整个运动场上的芯片人士兵像给什么施了定身法,连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赵院长都闭了嘴,他们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茫然,然后集体抬起头望向夜空——芯片人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冥冥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们身上消散了。
紧接着,夜空中响起了枪声,被推倒在地的艾丽莎女士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眼前的芯片人一头向前栽倒,激光枪洞穿了他的脖颈,汩汩的血喷了她一身。人在惊恐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心脏会变成一面大鼓,嘴里却连尖叫都叫不出来。
随即,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来人大声喊出了自己的身份:“我们是第二星系中央军驻军!”
艾丽莎猛地睁大了眼睛,下一刻,她眼前一花,被一个狼狈的士兵从地上拉了起来,宿管看见了士兵的脸,即使是在黑灯瞎火中,还是被他吓得一哆嗦——士兵已经没有脸了,整张脸好像被烈火燎过,焦黑和血肉凝固成一片,俨然已经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只左眼还微微映着周遭的灯光,显出了一点人样。
而所谓“第二星系中央驻军”,来得似乎只是一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小分队,身后跟着他们跑的是学校的保安队,保安队更是连像样的武器也没有,与整肃的自由军团海盗比起来,这些士兵像是给人送菜的。
“跑,女士,”那只剩下一只左眼的士兵声音沙哑地说,“要等我们都死光了,孩子们才能放弃——快跑!”
艾丽莎猛地回头,大声对身后的学生们说:“跟我走!”
苟延残喘的士兵们从外面冲进学校,像一群身负重伤、仍然抵死挣扎的野兽,冲向芯片人,被强制集中在运动场上的学生们跟着老师四散奔逃,灯火通明的运动场上一片混乱。
艾丽莎一边指挥着学生们学校后山方向撤,一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扶起她的士兵已经融入了夜色里,她只听得见喊声与愤怒的嘶吼声,然而那些可怕的芯片人不知怎么,却并不像她想象中得那么恐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