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妆容挺稳妥的,收拾个什么?御前的规矩她又不是不知道。
“回来回来……”文俞又把她拽回来了,“别急,你猜谁在?”
“文大人。”沐容不满地翻了翻眼睛,“咱不卖关子了,成不?您有事说事。”
别回回都给她来个“请听下回分解”。
“珍太妃回宫了。”文俞简短道。
……珍太妃?谁啊?
哦,太妃嘛,听着是皇帝的庶母。不过为毛是“回宫”?她之前红杏出墙了?
而且太妃回宫跟她有毛关系……
看了看一脸呆滞的沐容,文俞回过味儿来,沐容此前没见过她,估计连听都没听说过,一拍脑门,解释道:“瑞王殿下的生母!”
……什么?!
沐容头一个反应是倒抽冷气,第二个反应时下巴差点脱臼。
瑞王的生母,那……那就是她的未来婆婆……
卧槽为什么没听瑞王提过啊?!她完全忘了婚后还要处理婆媳关系这档子事儿啊!
于是认真理了妆容,琢磨着老人家……而且还是丧了夫的老人家,大概不喜欢太铺张,于是穿得格外清淡,随着文俞一并往成舒殿去,文俞一壁走着一壁快速解释:“这珍太妃在先帝驾崩后就去了煜都旧宫居住,好几年了。这回突然回来,莫说陛下……瑞王殿下也觉得措手不及。”
脚下微微一顿,又道:“来了就去了成舒殿,紧接着就说要见你。”
沐容听得心里发毛,一边发毛还要一边安慰自己:别紧张别紧张,儿子要大婚了她当然要见见儿媳妇嘛,不见才不正常,不见才不正常!
可还是……好……紧张……
尤其是在感受到成舒殿的异样沉闷之后,沐容心惊得骨头都酥了。
“陛下大安、珍太妃大安、殿下大安。”沐容压着惶恐稳稳拜了下去,看不到三人的神色。
瑞王自她入殿便始终看着她,却到底不好发话叫起;珍太妃神色淡淡的,瞧不出喜怒;皇帝则是睇着太妃,见她悠悠地端了茶盏起来要品茶,显然没有叫起的意思,心底略有不快,扫了沐容一眼,淡道了句:“免了。”
“谢陛下。”沐容一叩首,轻拎了裙摆站起身来。
还没站稳脚,就听到“咣”的一声,让沐容瞬间觉得全身汗毛都倒立了……
战战兢兢地偷瞧着把茶盏狠放在案上的珍太妃,心里喃喃念叨:婆……婆婆……我没得罪您吧?
进殿到现在她除了问安连句话还没说呢太妃哪儿来这么大气!
犹豫着要不要讨好一下,毕竟是未来婆婆,该服软的地方还得服个软,反正珍太妃也没住到瑞王的封地去,她服软是一时的,幸福才是永恒的……
珍太妃却在她“服软”前开了口:“这婚事,哀家不同意。”
“母妃。”瑞王低一喝,显是不快。自觉失礼又缓了一缓,尽量平静道,“您刚见她一面,连话都没说几句,儿臣不明白您为什么对她不满。”
“哀家也不明白你喜欢她什么地方。”珍太妃轻蹙着眉头,保养得宜的脸上半丝笑容都没有,“你一个亲王,放着好端端的贵女不娶,非得娶个宫女回去?”
瑞王轻笑一声,态度有些不耐:“母妃此言差矣,沐容是驻靳倾使节沐斐的女儿,本也是官宦贵女,不就是多了入宫这一道?”
“当真名门的贵女有哪个进宫当宫女的!”珍太妃觑了她一眼,清清冷冷的话语带着些嫌恶,“那个沐斐又算得上‘贵’字么?哀家打听了,他家是从他才科举入仕的。”
沐容心里冒火了,您敢再迂腐点么?
就你家生来高贵啊?精子镀金的?卵子镶玉的?
这也就是知道珍太妃是她未来婆婆,若不然,沐容估计不动手也要动口了。
骂她?咬她!
瑞王心里同样气不打一处来,知道依沐容的性子现在必定是强忍着不发作了,便想替她驳一句。却是一声“母妃”刚出了口,就被皇帝喝了回来:“行了。”
安静了。
皇帝看了看沐容,视线又在珍太妃与瑞王间扫了个来回,最后又看向沐容,眉头微微挑着:“婚事是朕定下来的。太妃既然不满意……”短短一顿,看向瑞王,“三弟,你听着。第一,娶了沐容为妻,就不许纳妾。”
若要纳妾……还轮得着你娶她?!
瑞王一愣,遂即起身一揖:“诺。”
皇帝又道:“你敢纳妾朕就敢收你的封地。”
沐容讶然:陛下您……
“第二。”皇帝复又看了珍太妃一眼,“太妃既然对她不满意,日后还如从前一样便是了——太妃好生在煜都旧宫住着,不然留在宫中也可,什么也不缺,别去封地扰他二人就是。”
皇帝说得慢条斯理,说到最后甚至有了些笑意。好像就是“提个议”,但就连神经最大条的沐容也清楚,皇帝说的话……
那!就!是!圣!旨!
“陛下!”珍太妃火了——废话,弄了个不满意的儿媳,还弄得皇帝不让她见儿子,搁谁谁不火啊?
皇帝就等着她发这火,见她一开口,立刻抓住机会退了一步:“要不这样吧,太妃该去三弟的封地就去,只是一不许召见王妃,二若是王妃不主动去见您,您也别去她的住处扰她。”
先扬后抑,表面看上去皇帝做了退让,珍太妃哪还有再不答应的余地。
于是珍太妃就……面色铁青地……气息不畅地……答应了……
沐容看着都担心,太妃再年轻也四十多了吧?没什么心脑血管疾病吧……
万一这么一刺激她心梗了或者脑溢血了什么的……
别乱想!没这么咒婆婆的!
月上枝头,洒下白光片片。沐容坐在院子里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回思着今儿差点掀起来的“婆媳大战”,越想越觉得,这最后的结果真是……
快捷而心酸。
皇帝一道旨意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态度很强硬,强硬到已经对这位明明是长辈的太妃毫无尊敬了。
皇帝到底是护着她的,告退时她无意中对上了他眉梢眼底的笑意,笑中又隐隐有些说不出的情绪,让她格外心安。
好像在对她说:安心嫁了就是,谁敢欺负你?
“唉……”叹了一声,沐容笑想自己最近怎么也开始玩“明媚而忧伤”了。又喝了杯酒下去,甜甜的,冲到胃里又有一股辛辣。
“要当新娘的人了,借酒消愁?”笑语温和。贺兰世渊清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