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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孝是大过。看来沈崔氏是真心厌恶沈庭,毫不掩饰,这是为什么?她一开口,便说他不孝,沈氏儿郎天南海北,怎独他不祭祖,不敬长?

    明明鲁氏已经为沈氏舍了一条命,崔氏却为何要苛待她的遗孤?

    沈庭虽然鲁直,却并不笨,一下子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背上直出了一身冷汗。

    “且不说这些了,阿兄且回去收拾行囊,明儿一早咱们便启程去长安。”

    沈庭点了点头,虽然长安也是龙潭虎穴,但是范阳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作为世家嫡出的贵女,沈十八有四个贴身女婢,东珠管钱财,南枝贴身伺候,北流管往来,西屏则是武婢。除了西屏是十八亲娘鲁氏陪房的女儿,其他的三人,都是沈家的世代家奴。

    从十八娘决定要去长安,她们便开始收拾行囊了。

    南枝遥望着福寿园,心里颇为不安,十八娘少年老成,却只有在那王六郎面前,方有一番小女儿姿态。那萱草结的绳,十八娘是从不离身的,在思量的时候,甚至会一边转着手上的草圈,一边出神。

    可是昨夜,她亲眼看到十八娘把它放进箱子里了。

    十八娘要去长安,那王六郎呢?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这范阳城里,谁不知道,王六郎心悦沈十八,待她簪了牡丹,便娶她为妻。可是十八娘,簪的却不是牡丹。

    且这次簪花礼,王六郎也是没有来的。

    想到这里,南枝忍不住叹了口气。却感觉到头上一疼,只见东珠拿着箱笼的钥匙,轻轻地砸了过来。

    “十八娘的事情,自有她的章法。天下之大,没有了王六郎又如何?十八娘家财万贯,便是买上十个六郎,也是养得起的。”

    南枝一听,嘴角抽了抽。

    任他千百个六郎再好,也不是举世无双的王家六郎。

    第四章 王六郎

    “十八妹,你看前头那人,可是太原王家的六郎?”

    沈十八勒住马,定睛一看。那穿着宽袖白衫,香木簪发,席地而坐,正在抚琴的人可不真是王六郎。他颜若明珠,性如皓月,是多少女子的思慕之人。他遵师命远行,未赶上簪花礼,也不知何时,来了范阳。

    而那个人,如今正为她,截道而奏。

    王十一郎带着一帮贵族小郎,都围在王六郎身边,一见到沈十八,便叫嚷开来,“十八,我六哥有话对你说,你可张大耳朵听好啦!”

    王六郎抬起头来,冲着沈十八微微一笑,那神情,仿佛天地间,只剩二人。

    沈十八只觉恍如隔世。

    一旁的沈庭瞧着妹妹的神情,笑道:“想不到,我家十八当真是一家女,百家求,便是被赞若天人的王家老六,都……”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王六郎这一开口,众人皆起哄,一时场面热闹非常。沈十八看着王六郎,他的耳根子有些泛红,勉强维持着风流姿态。

    途经的小娘们,都艳羡的看着沈十八娘。

    十八娘却是红了眼。

    那日她离开祖父所在的小楼,却是去见了另外一人,正是这王六郎的母亲。

    太原王家与范阳沈家世代姻亲,她的大伯娘正是王家嫡出的女儿。沈十八最好的闺中密友便是王九娘,而最亲近的外姓男子,便是王六郎。虽然并没有开口说过,但是两家人都知道,王六郎定是要娶沈氏女的。

    她第一次见到王六郎,是在王九娘的簪花礼之前,她往太原小住。清晨在河畔舞剑,王六郎也正是如今日一般席地抚琴,只是那时,他奏的是高山流水。

    早晨的雾气未散,环绕在他的周围,像是即将羽化升仙的仙人。十八娘听着,忍不住拿起手中之剑,轻轻地舞动起来。一曲终了,十八娘讪讪地站在一旁,她与这人是初次相见,又是客居此地,实在是唐突了。

    却不想,一块帕子从天而降,盖在了她的头上。

    只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人称沈十八是贵女典范,我看就是个随性的厚脸皮丫头罢了。脸都红得滴血了,快擦擦吧。我王六郎又不是禽兽,不会对你这么个未长开的黄口小女子有意思的!”

    十八娘顿时便瞠目结舌,呆若木鸡。这这个登徒子竟然是王家六郎?

    从此之后,这王六郎便像是长在她的眼睛里了一般,随处可见。他总是人前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样儿,唯独面对她,便好似变得有了生气。

    他们二人门当户对,王六郎早就到了结亲的年纪,却迟迟没有定亲,她知道,一定是他在等着她。

    王家夫人高坐堂前,看到沈十八进来,赶忙看了过来,眼中带着浓浓的怜惜。只一眼,十八便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了。

    王六郎还坐在路边,身旁的人起哄声越来越大了。

    十八娘回过神来,从腰间抽出一管玉箫,一曲高山流水从她的口中轻泄而出。

    琴声嘎然而止。

    王六郎猛地抬起头来,径直看着十八娘的眼睛,不怒而威。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他周身的寒气,忍不住退后一步。

    十八娘鼻子红红的,差点便吹岔了调。她闭上眼,都能感觉到对面那刺人的目光。罢了,他们缘起高山流水,便止于此,也是好的。

    周围静悄悄地,只有十八娘的洞箫之声,明明是高山流水颂知音,却呜咽得令人想要落泪。

    突然之间,一阵琴声响起,亦是高山流水。古琴清亮,中和了不少箫声的萧瑟之感,一下子令现场的气氛变得轻快起来。

    十八娘突然觉得心里头有些空闹闹的。她睁开眼睛,王六郎果然低着头,轻声的以琴音相和,再也不抬头看她一眼。而王十一郎看着她,满眼都是怒火,恨不得冲上前来,拿剑刺她几个窟窿方才解恨。

    王六郎在他心中犹如天神,却被她沈十八,打入了尘埃里。他恨她,也是应该的。

    沈十八娘收起箫,想要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手上由萱草编织而成的结绳,却发现手腕上空无一物。那手绳,是一年花神诞,王六郎亲自编来送给她的。

    花神诞是少男少女们最爱的日子,可以双双结伴而行。十八娘老早便收到了王九娘给她带来的小笺,是王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