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以后,恐怕更多沈家人的生命轨迹,将要和她发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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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4号别墅走到小区大门口,步行大约是15分钟,这15分钟的路,沈钦一直都没有说话。
但他的脚步不是一直都那么着急的,离开别墅两百米之后——当沈家小楼被夜色淹没以后,沈钦就显著地放松了下来,他的脚步慢了,肩线松了,双手插到兜帽口袋里,虽然还不至于左顾右盼,但从颈部动作来看,也开始观察四周的景色了。
看起来,他并不是真正的排斥出门——他是很能欣赏外界风景的,不是那种全身心扑在房间里,在屋内就可以获得全世界的终极宅男,沈钦不愿外出,也许只是外面的世界有太多因素让他紧张,或者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在房门外首先要面临的小世界——他的家庭,让他感到压迫。
刘瑕也没有试图和他搭话,让氛围保持舒适的沉默,也给沈钦更多空间,让他享受夜间散步的悠闲,理想的进展是,在一两次成功的散步后,他会自发培养出这种新习惯。但刘瑕并不盲目乐观,她预计自己还得多请他护送几次,而那位热心的保安帮她递交的通行证申请,也注定会被无情地打回。
“刘小姐。”距离大门50米,已足以看清门卫时,沈钦停了下来,“晚安。”
这是一次成功的夜间散步的又一个证明是,伴随这句话,他自然地转过头看着刘瑕,虽然眼神依然没有落到实处,但和今晚大部分谈话时间相比,已是个巨大的进步。
“谢谢你送我到门口,沈先生。”刘瑕柔声说,又忽然兴起一丝幽默感,“虽然我已经不再是老先生的咨询师,但不知为什么——”
她冲沈钦摊摊手,摇头笑了,“我觉得,我们还是会有很多再见的机会。”
这打趣的收效比她想得要良好,沈钦愣了一下——毕竟她很少有这么丰富的表情——然后他笑了起来。
真正的笑,笑意从眼睛里点亮的那种,那团生机勃勃的火又从他的笑容里迸发出来,从上到下,飞快地滚遍了全身,让他看起来几乎就像是在发光——这是个很英俊、很有魅力的青年在快乐时的正常现象,但在沈钦身上尤其引人注目,对比强烈到又迷人又残酷:在他笑起来之前,你并不会感受到平常的他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但在你见过他的笑,见过这个迸发着火花的沈钦之后,你很难不为灰烬般的他感到难过。
“你说得对,刘小姐。”沈钦说,他的声音异样的低沉,和那些可爱的表情形成鲜明反差,就像是低音提琴发出的降e调。“我们肯定会再见上很多很多——”
刘瑕在极力收敛自己的诧异,就像是一个人在闹钟声中尽力维持自己的美梦,但她也许做得还不够好,沈钦没有把话说完,就吃惊地摸上了自己的嘴唇,她在心底轻轻叹口气,开始默然倒数。
5、
红潮从两颊涌现。
4、
迅速占据全脸。
3、
甚至连手都红了。
2、
开始到处乱看,肩膀微耸。
1——
转过身以毫不优美的姿态,百米冲刺的速度,没入了夜色之中……
“嗯……”目送完毕,刘瑕点了点头,这一次,她对自己相当满意。“时间节点确实掌握得相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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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周一,刘瑕的办公室迎来一个熟悉的访客。
“刘小姐。”滨海房产董事长特别助理周小姐表情认真,“我是来为沈钦先生做预约的。”
“每周三和每周五,还是按五小时计时。”周小姐有个优点,不论说的内容有多怪异、暧昧、荒唐,她永远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但希望您改到晚间前去,收费标准,还是之前沈先生的定价来付,如果刘小姐您不满意,随时可以再行调整。除此以外,任何时候都欢迎您到月湖山庄做客,山庄的大门,永远对您敞开。”
晚间前去,收费标准随时调整,灵活的做客时间……张暖在接待台后无声地吸一口气,对刘瑕露出极致疑问的表情。
刘瑕对此视而不见,她拿着周小姐的名片,端详了几眼。
“是董事长让你来的吗?还是老先生的意思?”
“我传达的是高层的指示。”周小姐委婉拒答。
从周小姐的职位,和她两次前来履行的职责看,沈鸿和沈钦、老先生之间的关系,也许并不是那么剑拔弩张的紧张。刘瑕把名片收下,但推回了周小姐递来的支票。
“我会再去探望沈钦先生的。”她说,“但不会收钱,沈先生明确拒绝过我的咨询建议,在贵方取得他的同意之前,我不会给这样的案主咨询。”
她的拒绝,也许在周小姐幕后人士的意料之中,因为周小姐并没有犹豫,而是马上扬起眉毛,颇具挑战地诘问刘瑕。
“不是咨询关系,但还会再去见沈先生……刘医生,那请问,您是以什么身份去见沈先生呢?”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不但暴露了幕后人士的身份,还透露出远远比这更多得多的信息。刘瑕饶有兴致地望着周小姐,思索片刻。
“如果我说是朋友的话,董事长会开心吗?很抱歉,要让他失望了,”她说,“……兴趣者。”
周小姐抬起眉毛,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就是我和沈先生现在的关系。”刘瑕进一步解说,“你就这么回复董事长吧,周小姐,如果他还有什么不满意,可以让他去问老先生。”
她谈论沈家人的轻忽态度,似乎已把周小姐镇住,她没有提出第二个问题。
刘瑕回到办公室里,把这几周的风风雨雨从头到尾想一遍,越想越觉得有趣。
她先打开电脑,但又很快关上,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全新的笔记本,在第一页画上书名号,郑重写下标题。
《沈——钦》。
第11章 钱小姐
“周一海底捞,周二看电影,周三去世纪公园散步踏青,周四好了,歇一天,到周五又去看画展。周六周日不要说了,上周去佘山,这周又去朱家角。”
钱小姐靠在长沙发上,一口气也不歇,“老师侬算算么好来,一周七天要见六天,这叫什么,这叫恋奸情热呀!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本事的,一周见两次都叫苦连天……”
她梗了一下,眼圈忽然红起来了,她那愤愤的态度低沉了下去,小心地把纸巾叠起来去吸眼角的泪水,“我晓得,我晓得,分手已经一年半了……道理你不用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