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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沈钦把一大把口香糖塞进嘴巴里,鼓着腮猛嚼,吚吚呜呜不知说些什么,刘瑕直摇头,“阿姨把早饭放在你门口的,我看到外面有微波炉——帮你端进来热热?”

    “唔唔唔唔唔——呸。”沈钦把口香糖吐了才说,“不吃她做的,我们出去吃。”

    会想到出去吃饭……看来,驱除掉这个负面回忆带来的阴影之后,他的病情的确前进了一大步。刘瑕说,“好啊。”

    她本想先出去为他拉上窗帘,但现在取消这个计划,只是在门口静等沈钦,过了一会,他换上外出装束开门出来,在晨光中畏缩了一下,但又很快挺直背——这一次,虽然是白天,但他也只戴了鸭舌帽,口罩早已不见踪影。

    “走吧。”他说,双眼中又浮现出斗志——这对他来说依然不容易,但沈钦已有足够的动力去克服。

    刘瑕默默无语,她当然理应为沈钦的变化欣慰,但这变化的动机,又让她喜忧难辨。

    “……走。”最后还是笑起来,在沈钦的眼神里,未露退缩,甚至还伸出手,“要牵吗?”

    沈钦的脸,刷地一下,又变成大红布,恨不得把脸埋到锁骨里,嗫嚅半天,手还是伸过来,“……要。”

    “逗你玩的。”刘瑕的手一下又缩回去,沈钦‘啊!’一声,急了,“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我对你不好吗?”

    “你这根本属于玩弄纯情少男的感情——”

    “你是把自己当做纯情少男吗?沈同学,你和我同岁,今年都28了啊——”

    他们一边斗嘴一边下楼,走到一楼时,刘瑕一怔——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大姑姑和四先生正好也先后走出来,看起来,是被老爷子下了逐客令,正要离去。

    看到自己这个侄子,和刘瑕‘有说有笑’地走下来,神色清朗,大姑姑和四先生都愣住了。

    见到两个亲戚,沈钦的脚步顿了一下,肩膀习惯性一缩,但片刻后就又抬了起来。“……大姑姑,四叔。”

    招呼声很低,没有更多的寒暄,但这毕竟是主动开口——这可能是沈钦几年来第一次开口和家里人说话。

    大姑姑和四先生的惊诧,自然更上层楼,就连闻声而出的老先生都愣住了,只有保姆喜不自胜,匆匆而来,“钦钦,出门啦——今朝天气老好额,是该出门走走。”

    “阿姨。”沈钦对她的态度要自然很多,他冲保姆微微颔首,保姆一挥手,笑得一脸花都开了。“太客气了,钦钦。”

    四先生终于反应过来,她不可思议地看看刘瑕,看看沈钦,又看看老爷子——

    也许是眼神,也许是表情……老爷子透露出的情绪,显然让对他十分熟悉的四先生燃起了危机感,他没有让开身子,反而脱口而出。

    “钦钦!你倒是真被她迷住了……不行,爸,这件事我反对,钦钦想要年轻漂亮的心理医生,这个我可以给你再找——但这个刘瑕,你不能继续和她在一起了!”

    “老四!”

    “四先生!”

    “四弟……”

    老先生、老保姆、大姑姑,先后惊呼,四先生丝毫不予搭理,他转身盯牢刘瑕,身子前倾,逼近了一步。

    “老三盘你的底,盘得乱七八糟,最重要的消息没盘出来——刘小姐,你自己是心理医生这不假,但,其实你自己的心理,也一点都不健康,你敢不敢对我否认这点?”

    所有人的眼神,再次集中在她身上,刘瑕含笑不语,四先生飞快瞥老爷子一眼,似为自己观察到的变化满意,咄咄逼人,再加一灶火。

    “毕竟,你妈就是个疯子,不是吗?她有间歇性精神病……她的死,不就是因为精神病犯了,上吊自杀的吗?你敢说,你没遗传她的精神病倾向?”

    第45章 没有男人活不了

    1999年冬,西北小城,刘瑕踩着一地黑雪拐进大院,她的棉袄被校服、毛衣、绒衣撑得紧绷绷的,袖口露出很长一节校服,拢着通红的手腕——零下10多度,不戴手套就是这样,在风里没一会就冻得发肿,僵着指头勾着塑料袋,很快,红肿上又有一道泛白的勒痕。

    “虾米!”路边屋子里有人咚咚地敲窗户,不一会门就开了,“咋回事,你手套呢?”

    “钟姨,”刘瑕走过去,钟姨一把拉她进屋,“先别进里屋,这里搓搓手——你手套呢?”

    “丢了。”刘瑕说,她微微抿起唇。

    钟姨叹口气,她有点埋怨,“那你妈也不给你买新的?这是闹着玩的吗,冻伤了以后年年长冻疮,糊糊涂涂过的啥日子呢——你就该问她要去!”

    刘瑕没答话,钟姨看她一会,也有点感伤,又为她妈妈说话,“算了算了,她也不容易……又和你刘叔叔打架了?”

    “嗯。”

    “老刘这个人,就这个臭毛病改不掉,”钟姨气得一拍案板,“手暖过来了吧?走走,进屋坐会——今天就在我们家吃饭,阿姨煮了一大锅羊汤,正好你连叔叔又回不来——和你刘叔叔一起出差去了。你帮着阿姨把它都喝了,咱们一口都不留给老连。”

    她把刘瑕搡进屋里换鞋坐下,把她上下打量一通,看到刘瑕小腿上的青色,一口气忍不住叹出来——棉袄短了,棉毛裤也短了,和袜子中间那一节一样冻得通红。“小谢这也……唉,其实你刘叔叔没那么小气,她这又是何必呢,再怎么小心也别在这上头委屈……你又没弟弟,老刘和她也没孩子,在这上头就给你富裕点还怕老刘说什么?……她这就不是怕事,就是没心!”

    当着小女孩的面说她妈妈,就算说得在理也不好,钟阿姨不说下去了,唉声叹气一会,塞给她一个大白梨,想想又说,“你等会啊!我出去一下,就在这等景云,死小子也不知野哪去了,还没回来——给你妈打个电话,就说你不回去吃饭,被我留住了。”

    她穿上羽绒服,匆匆出去了,就像一阵风,“——不许不打!”

    刘瑕坐在暖融融的客厅里,左右看几眼,眼神在电视机背后放大的全家福上停留一下。她把大白梨捧在胸前,闻一会香味,拿起电话拨了家里的号码。——昨天家里又是一场大吵,男主人也不在,可以预料回去也是冷锅冷灶,钟阿姨是好心呵护,帮助她的同时,还想呵护她的尊严。

    ‘嘟——嘟——’听筒里响起了铃声。‘嘟——’

    “哟,虾米。”连景云开门进来,乐了,咋咋呼呼,“又被我妈逮来了?拿个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