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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般万般的不情愿,每一步都有千斤重,几乎挪不动脚,想要即刻转脸逃回去躲起来,却又不愿在人面前露怯示弱,只得硬着头皮跨进东院大门。李大娘见她进门时迟疑了一瞬,晓得她心里头必然害怕,跟上来,悄声道:“卿姐儿被五爷抱到普济寺去了……咱们就露个面,说上几句话就回去。”她点了点头。

    进了院门,便觉东院一众妇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很是不善,见她主仆一行人过来,只默默看着,竟无人上前来搭理。月唤也顾不上在意这些,进了正屋,怯怯地唤了一声“老太太”,又给许夫人也见了礼。

    美婵这个时候才醒过来,趴伏卿姐儿的小床上,抱着她的一件棉衣,哭得死去活来,嗓子早已哑透,听着不似人声。老太太则半歪在旁边的一张躺椅上,脸色看着也不大好,香梨在一旁给她捶着肩膀,低声说着话。

    许夫人正在垂泪,见月唤过来,忙拭了泪,这个时候还不忘对她笑了一笑,往她脸上觑一觑,颇为关切道:“这孩子怎么看着脸色也不大好?快上杯热茶来!”又与香梨道,“快叫人搬椅子来,叫她在老太太跟前坐下来歇着。”

    原本歪在床上哭泣的美婵自从看见她踏进屋子,即刻爬坐了起来,一双红肿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神色中流露出的极度怨毒使一屋子的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往她那个方向再看上一眼。

    月唤看她满脸怨恨,真似恨不能食己之肉,寝己之皮一般,虽然问心无愧,到底年纪小,对着她母女二人,不禁又是怕又是慌,手心又冒出了冷汗,于心内暗暗叹气,心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过到头?若不是跟了他,她现在或许还坐在小灯镇自家的小院子里,怀里抱着花点子,和阿娘和小满说说笑笑,那个时候,是多少的自在,日子过得多么兴头。

    美婵瞪视月唤良久,忽然脸一变,转眼就换了一副声气,向她招了招手,轻声细语道:“你来啦?你也是来看姐儿的么?不巧得很,她和她父亲出门去了。我正在家里给她做棉衣,已经缝到一半了,正想着在前襟上给她绣只蝴蝶好呢,还是绣只蛐蛐儿好。姐儿喜欢蝴蝶,我觉着蛐蛐儿好,你快过来看看,给我出个主意。”

    众人心道,又糊涂了,开始说起胡话来了。月唤听她说话,看她脸上神色,也犯起了疑惑,呆站着不动,并不敢上前。美婵也不生气,只是招手:“怎么不过来?我还等着你来替我参详参详呢。”

    月唤左右看看,无奈,慢吞吞走过去,李大娘怕她胆小受惊,落后半步,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侧。

    行至卿姐儿的小床前,美婵拿着卿姐儿的一件小小棉衣,道:“你瞧,这件棉衣再过个两三天就能完工了。昨天我还拿给她试了一下,正正好,不大也不小,上头有她身上的味道……我缝的时候,就喜欢拿起来闻一闻。说也奇怪,我心里再怎么不好受,一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就能够安定下来。刚刚我还怨你来着,闻一下,马上就好了。你过来,我给你也闻一闻看。”

    月唤走上前去,美婵将手上小棉衣递到她面前,她低头去瞧,就在这一刹那,美婵猛地张开五指,手臂扬起,“啪”的一声,一记耳光结结实实地甩到了月唤脸上。许多人都听见动静,却也只是默默看着,并没有人敢上前来说一句话。

    月唤生平第一次被人打耳光,一下子傻了,连哭都忘了,只捂着脸呆愣不语。李大娘的眼睛,打从进了屋子就没从美婵身上离开过。她刚刚说了那一堆的话,看似对月唤已无恶意,但眼神却掩饰不住,话说到末了一句,神色忽然大变,复又现出满面恨毒之色,李大娘心道不好,急忙要上去阻拦,然而毕竟美婵动作快,李大娘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月唤挨了一巴掌。

    美婵得手,大是快意,面目兀自扭曲着,却咯咯笑出声来。李大娘挤到月唤和美婵之间,一面把月唤往回推,俯身悄悄在她耳边说道:“姨娘,咱们回去。”又道,“先忍着,等五爷回来再说。”

    那边许夫人也忙低声劝说女儿:“傻美婵,当着老太太的面,这是做什么?”堆了一脸的笑,柔声与月唤道,“好孩子,她是伤心过了度,你别放在心上。”

    月唤这时才觉出疼来,眼内慢慢涌满泪水,咬着嘴唇,冷冷看了美婵一眼,终于转身走开。那边美婵面上微微笑着,抬手去拔头上金钗,于许夫人的惊呼声中,对准了月唤后颈,猛地刺了下去。

    第199章 22.9.28

    饶是人精李大娘, 也没料到美婵一巴掌之后还有后着,眼梢瞥见身后一条手臂带着一道金光斜刺里挥过来, 不及多想,将月唤往前一推, 自己挺身上去,将自己的身子挡住了月唤,生生把那条手臂给格了开去。

    美婵本欲置月唤于死地, 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的, 兼之金钗顶端尖锐,这一刺, 半只金钗深深插入李大娘肩上皮肉之中, 月唤的后颈也被她的长指甲给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美婵因为用力过大,在抓伤月唤的同时, 养了许久的长指甲也齐根折断在月唤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 随着李大娘的一声惊叫, 这下旁人再也不能装作看不见了, 遂围了上来, 将月唤主仆拉开。许夫人将美婵抱在怀中, 哭道:“我的儿, 你都已经伤心到这个地步了么?你可是得了失心疯?可是糊涂得连人都不认得了?!”

    老太太适才也听见打耳光的动静, 不禁连连叹气, 将拐杖在地上顿了两顿,尚未想好怎么去说美婵,转眼又听李小羊的惊呼和美婵母女的动静。她老眼昏花, 没看清,忙问香梨:“美婵她又做什么了!”

    香梨眯起眼睛觑了觑,轻声道:“我离得远,适才也没看清,好像是夫人打过她耳光之后,又拿指甲挠了她一下子……”

    老太太当即动了怒气,拿拐杖不住地敲击地面,气喘吁吁道:“成个什么样子,成个什么样子!”

    美婵倒也爽快,一刺不中,也不多话,从许夫人怀抱中挣脱开,从床上跳将下来,鞋都不穿,往老太太面前一跪,道:“老太太,我明天就要出家去了,我不孝,老太太的恩情,只好下辈子再报答了!”

    许夫人生恐老太太生气,也跟着跪倒在老太太跟前,将头伏在老太太膝上,垂泪道:“老太太,你看,她现在已经得了失心疯,迷了心窍,满口的胡话。”又喝斥周围人道,“还不扶她去歇着?热闹还没看够么!”

    老太太喘着粗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