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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7
    行李还放了一车。

    红衣带着点兴奋地向窗外看了一刻,蓦地回过神:这好像是她头一回在冬天去“旅游”。

    在古代时没有过,现代时也没有。一则因为她怕冷,贪图北方的统一供暖;二则因为没空,虽则说起来有个假期在,可那是春节……要在家和父母同过的日子。

    父母……

    红衣不禁一喟。

    想念现代时的家人的日子越来越少了。而在最初的时候,这种想念那么浓烈。

    尤其是最初穿越过来、还在大将军府的时候,夜深人静时,想家的念头几乎占据了全部的大脑。而后到了席府……那阵需要为生存担忧的时日,心里的怨恨太多、神经绷得太紧,头一回无暇顾及什么“想家”的事了。

    再然后似乎就这么慢慢地“戒”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大夏朝的归属感越来越深,又有了自己的事业要打拼。整个“二十一世纪”反成了一个只会偶尔想一想的概念。

    这般说来,对父母真是残忍。她是出车祸穿越来的,想必在那个时空里的她已经死了,父母承受过丧女之痛,却永远无法得知,她其实在另一个时空里换了一句身体活着,而且目前活得还不错。

    红衣低下头看一看自己,又情不自禁地往另一个方面去想。

    ——这个被她占了身体的姑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也不知道她的父母还在不在。如果没有被她占了身体,也不知她会怎样活着,现在会不会还是席府的舞姬?又或是同样被命运捉弄一番,而后和席临川走到一起?

    她想入非非地脑补着,末了,再度化成一声喟叹:这有什么意思,想来这个红衣必是也死了吧,就和二十一世纪时的她一样——她穿来时这具身体正发着高烧,原主十有八九便是那样病死了,如她不来,也许这个身体的生命就在那日终止。

    一块点心递到面前,红衣回神看过去,眉头一弯:“多谢。”

    是她爱吃的豆沙酥,长阳城里就那一家店有售。总能排起长队,不到巳时就已卖完。

    她望一望席临川:“什么时候买的?”

    “今早。”席临川掸一掸手,“查些事情,顺道而已。”

    他说着也咬了一口豆沙酥,一声冷笑:“聿郸真是百足之虫。”

    ……死而不僵?

    红衣怔然看看手里的豆沙酥,忽而觉得吃不进去了,哑然问席临川:“这也是聿郸的产业?”

    “那倒不是。”席临川肩头一耸,“我是着人打听,赫契人在长阳欺过多少商号,这点心坊是其中之一——和聿郸是否有关尚不知道,但赫契人这一招真算阴毒。”

    在上一战之前,长阳城中时有赫契人欺负商铺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总是“突发”,待得官兵赶到,人早就走了。商铺往往只能吃个哑巴亏,连提前设防都没办法设。

    席临川也是偶然得知,这些事情竟不是赫契人蛮横惯了、肆意妄为,而是一切皆有安排。

    长阳城中这么多商号,他们有计策地挑其中一部分去欺负——或是为军队捐过钱的,或是家中有人参军的。次数不用太多,两三个月里有个三五次,这商铺便多半受不了,只得关张搬家了事。

    这样的事看似无妨,但积累得多了,百姓们便只会觉得是朝廷无能,竟让赫契人随便欺到长阳来,官府又连人都抓不住。

    民怨载道。这于一个国家而言实在是很可怕的事情,难怪此前会查出那许多细作……大抵和这或多或少也有些关系,是有人先设计让百姓对大夏不满了、而后策反。

    席临川靠在靠背上,解释得悠悠然,笑意不减得神色好似只在说一件家常。

    红衣却听得目瞪口呆,心中惊叹原来这样的斗争手法千百年前就有过:控制舆论影响时局,寻常人只会觉得这些四处皆起得风声才是“民心所向”,殊不知,一切舆论都是可以有推手的。

    席临川复又从盒中取了那并不薄的账本出来,本中写得密密麻麻的,是他自拿到文牒后直至离开长阳之前着人查出的东西,每一笔账都是赫契人欠下的,有银钱也有人命。

    既然难得专程去见聿郸,自然要查上这些,跟他把账算个明白。

    .

    长阳离皋骅的距离,算不得太远。然则途中多山路,崎岖得很,加上席临川也并不很急,这一路颇用了些时日,到了皋骅时已将近上元。

    遥遥看见车驾仪仗,红衣看不懂,席临川眺望了一会儿后轻一笑:“还真有个君侯的样子。”

    原是侯位的仪仗。红衣仔细想了想,虽然席临川后来被撤了侯位,但在那之前,她也没见过他摆过这样的阵仗。黛眉轻一皱,语气促狭:“该说涉安侯以礼款待呢,还是说他有意找不痛快呢?”

    “随便。”席临川舒然一笑,揭开帘子就下了马车。

    那一边,聿郸也恰正下车,举步走了过来,一揖:“许久不见将军。”

    “君侯今日不同往时。”席临川回了一揖,红衣随之一福:“君侯。”

    她没什么太多的话可说,不仅是因从前就对聿郸颇为怨念,更因清楚此次会面压根就不是什么“善意”。

    是以他二人在前面边走边寒暄,红衣在旁东张西望。侧旁有许多仆婢随着,有汉人也有赫契人。红衣默了一会儿,总觉有一道目光始终定在自己身上。

    回过头望一望,却并没有。众人皆眼观鼻、鼻观心地十分守礼。她轻摇摇头,觉得是自己又瞎脑补了,继续随着二人往前走。

    却仍觉不对,但再度回过头时,也还是方才的情状。

    终于,走到对面的仪仗边,聿郸请二人上车,席临川自然而然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扶她。

    视线一触,他觉出有些许不对,心领神会却未多问,如常与聿郸互行一礼。

    待得聿郸朝着自己的马车去了,他才问她:“怎么了?”

    红衣只作未闻,撑着他的手先行上了马车,他也只得带着疑惑跟着上去。

    “有人盯着我。”她刚坐定便道,“必是聿郸随从中的人,我有感觉,但……回头看了两次,没找到是谁。”

    席临川眉心蹙起,稍一点头,蓦揭了手边车帘。

    视线四处一划,他随即又将车帘放下,声色平静地告诉她:“是个婢女,若聿郸把她指过来侍奉,我会加小心。”

    ☆、第122章

    当晚到了聿郸的府邸。

    也是不小的一处地方,红衣仔细看一看,却不难发现当真和席临川的府邸比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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