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肚子上的脐带都没掉呢,出生绝不超过两天,所以我的生日虽然不确定,但也有个大致范围。丞相大人说,根据我的生日,如果我和他女婿有关系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我是他女儿生的。往回推一下时间,大约就是他女儿成亲后不久怀上了我,然后到江州赴任没几个月,我就出生了。
听到这件事,我明白为什么丞相大人怀疑他女儿或女婿出事了。
我就好奇了,“难道之前一直无所察觉吗?”
丞相大人皱眉,“朝堂上每日都离不开老夫,再加上长安离江州有千里之遥,书信往来不便……”
“门生故旧也没有传过消息?”我不敢置信。
“倒是有过,只说我女婿一切都好,女儿身体小有不适,不便见客。”丞相大人一脸的回忆状,“还有就是女婿开始蓄须,虽然年岁不足,但也能称得上是一位美髻公了,让许久未见到他的人差点不敢相认。”
这听起来没什么不对,但我怎么感觉一出悲剧正在上演呢?
要知道,这年月,留一把大胡子的效果堪比整容。
我不傻,丞相大人解释的太详细了,完全不像他这个身份地位的人。当礼下于人的时候,很少是无所求的。
“您想我做什么?”所以,我直接问了。
丞相大人想让我再回江州,去江州府衙一探。
“至少有一结果,以了老夫心头之忧。”丞相大人语重心长。
我没立刻答应,说要回去想一想。我从江州而来,到长安才一个月,这一个月里还全都是待在洪福寺里,长安的地皮子都没踩热,这就打道回府……
我觉得我需要挣扎一下。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晚上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个自称是南极星君的人对我跳脚,问我怎么还不去救母亲为父亲报仇。我问他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南极星君说,当初就是他奉观音菩萨法旨让我投胎到殷小姐腹中,没想到一晃将近十八年,我居然对自己的身世无动于衷,害他完成不了观音菩萨布置给他的任务。
我回了他一声“呵呵”。
这不愧是二十一世纪最佳嘲讽词,南极星君化作一缕白烟,被风吹散了。
我醒了。
然后我翻了个身,又睡了。
当我不懂时间的连续性啊?我是从未来一千多年前来的,和时间走向相悖,什么南极星君,他有那个本事从未来抓一个灵魂到唐朝投胎吗?
我可是穿越,早就脱离了你们那转世轮回的俗套程序。
不过我第二天还是答应丞相大人了,因为他又添了一个好处,承诺事情明了之后会给金山寺捐一大笔香火钱。
如果他昨天这么说,我早就答应了好吗?
哎,我就是这么俗气的一个人。
第10章
我又一路赶回了江州。
我并不是一个人回去的,而是带着丞相大人身边的心腹。这一路赶得很急,等我到了江州之后,虽然竭力打理过自己的形容,但那种长久赶路所留下的风霜疲倦却没有那么容易消除。
我倒觉得这样正好。
我和丞相心腹商量了一下,来的时候,我们其实就已经默认陈萼温娇夫妇其中一个或者全部都遭遇了不测,如此一来,江州府衙就不能轻易的进了,如果一个不好,对方狠下心来杀人灭口,那真是死了都没地方哭诉去。
所以,我抄起了本职工作,拿着我的饭钵上门化缘去了。
我的本意呢,是先进去一趟,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人,然后出去之后和丞相心腹商量好再做打算。但我没想到,我这一进去,居然直接被领到了殷小姐面前。
殷小姐相貌十分好,和我曾经看到的画像只是更加成熟,面如满月,眼似秋波,樱桃口杨柳腰,眉目间隐隐约约带着忧愁,让人连大声说话都怕惊吓到她。
她一看见我,就楞了一下,眼中泛起薄雾,一眨眼又消失不见。端坐正堂,开始像寻常人家女主人一样絮絮叨叨的问我年纪多大,何时出家,如今在哪里修行等琐碎问题。
我正经的回答了,殷小姐听说我在金山寺里修行,还说自己曾经许下佛愿,正好改日去寺里还愿。
我们二人一问一答,没有一点出格的地方,殷小姐的样子也不像是受了胁迫。我心里存疑,但等我走出去以后,却发现不止屋内服侍殷小姐的两个侍女,门口还站着一位老妇,眼中少有尊敬之色,打量起我来也肆无忌惮,好像不把女主人放在眼里一样。
我心里一动,带着化缘来的饼子就这样出了县衙。
“怎样?”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丞相心腹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叹了一口气,“殷小姐处境好似不妙。”我把这一路的听闻告诉了他,“如今她约我在金山寺里见面,那里是我的地方,应该能有一个安心说话的机会。事情到底如何,到时候便可知晓。”
“可怜我家小姐!”丞相心腹很是难过,“昔日名满京城,被人唤作一声满堂娇,下嫁当科状元,谁曾想会有如今连说话都不能自由说被人看紧的一天?”
我心有戚戚的点头,长安里和殷小姐出身相仿的人如何生活我不知道,但那些贵妇人的传闻却从来不少,都是肆意快乐的。
金山寺里,法海师叔发现我忽然回来还以为法明师父出了什么事,我急忙解释清楚,法海师叔非常通情达理,向我保证,等到殷小姐到来的那日,一定让我们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像州主夫人这样身份的人大多由法海师叔招待,他老人家如今这样保证了,事情基本上就妥了。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的时间,丞相心腹并没有闲着,而是多方打探,居然还弄到了一副如今江州州主的画像。我对陈萼陈光蕊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既然他的亲娘他的岳父岳母都能把我和他认错,想必我们的相貌声音不是一般的相似。但我看着手头的这份画像,即使上面的胡子遮住了脸,可露在外面的部分,也和我没有一星半点的相同。
比起温文尔雅的书生,这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匪类。
我和丞相心腹相视无言,事情查到了这一步,差的也只是当事人的说法了。我们做好决定,我留在金山寺里等殷小姐上香还愿,丞相心腹把这个消息传给丞相,然后等长安那边的安排。
殷小姐来还愿的那天天气晴好,她不仅带来了还愿的香火钱,还有一百双僧鞋。法海师叔一副高人模样,三言两语就把殷小姐独自留在一间小殿里拜菩萨,她身边跟着的那些人没有一人起疑,反而三三两两约好也去许愿拜一拜。
等那些人都走光,只有殷小姐一个人在的时候,我从佛像后面走了出来,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阿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