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 他那些美好的心情也全都来自于在外时与葵小姐的相处,从未有过哪怕是一刻的, 在宅邸中感受到一丝快乐时光。
另外,除却他个人的感受,这间阴森的屋子既然作为一名不知活了多久的老怪物魔术师的工坊,它必然地同时具备着极佳的攻击性与防御力。
无论是将小樱强硬地抢走还是偷偷摸摸地带走, 都不应该是这样选择两手空空地直接走大门的吧?
然而,不,应该说果真,埃德加全然没有理会雁夜的话语, “哆哆哆”地优雅敲了三下门,便站住不动,等候起了间桐脏砚的到来。
“……?”
雁夜本以为以berserker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的气势,他是要用那作为英灵,可以说是怪力的力道去踢门呢,结果那么绅士?究竟是要做什么?
这时,古老的大门悄然打开了。西式风格的巨大大厅并没有开灯,只能透过从屋外照射进去的光线观察到内部隐隐露出的,间桐脏砚驼背的矮小身影与他身后攒动着的虫群。
“不知小友,再次光临有何贵干?”脏砚并没有在意作为master的雁夜,直直看向servant发问。
“你不应该知道的很清楚了吗?”埃德加朝他晃了晃与雁夜交握着的、一直没有松开的手,在脏砚了然地眯起眼,挡住眼中的精光之时,再次微笑着开口,“我是来找你玩呀?”
“……”雁夜先一步地陷入了无语。自家从者总是不安套路出牌啊。
“你——”没等脏砚做出回话,埃德加便踏入了屋内,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大厅立刻变得晦暗阴森起来。
在这片漆黑的环境中,背着光的埃德加不顾脏砚的警惕,还是笑得明媚:“所谓的'玩'就是指以轻松活跃或任性放肆的方式进行自我娱乐及消遣噢?”
脏砚冷哼一声:“老朽可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来听一位狂徒进行名词解释啊。”他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周围成群的虫子开始涌动。
埃德加估计着这把与虫群相互应和的拐杖大约是由昆虫化形而来的魔杖。明显还是原来那把,但当初确实地被他消去了三分之二,如今却再生了。不仅是将精神力分裂藏于他处,就连身体和武器都是由魔术性质的虫组成,具有着战斗续航的能力。
真是从内到外都做好了各种为长期战斗进行的准备啊,就那么恐惧死亡吗。
这样在内心感叹着,埃德加更是愉悦地与脏砚探讨了起来:“请不要紧张呀,我是前来达成你的愿望,好让你放松心神,体验至高的快乐,尽情玩耍~”
脏砚一直有监视着雁夜与从者的动态,但正因如此,他才更为疑惑、警惕。
关于“放松”什么的胡话他自然是不信的,可他们明明从头到尾议论的目标都是救出远坂樱,和他所说的话有何关联?达成他所愿好让他放人?这并不合理。
莫非因为是berserker,无论看着有多么理智,终究还是个精神错乱的家伙?
在脏砚沉思之际,埃德加又是向前踏上一步,虫子们自然也防御性地紧跟着动了一下,其中一条爬虫的触须轻微接触到了埃德加的鞋边。
于是连被雁夜在白衣上吐了血都没有在意的埃德加眉头一皱,将雁夜拉近自己后,再次将周围的所有虫类碾压成了肉酱!二楼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从楼梯处滴落了不少黏液与残渣,这次的爆发远超上一次对脏砚眼神的不满。
“……小友的示威可是让老朽越发放松不了了啊。”
脏砚抚摸着这次被放过了的拐杖,心中有些不安。本因这位从者魔抗极低又没有谋略而有些看不起,现在想来疯子的思路常人如何推测?
而被他开始忌惮了的埃德加自己倒是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弯下腰连声道歉:“真是非常抱歉呀,我就说了和这里相性不合嘛。”在脏砚要开口之时,他又再次打断,“不过没关系,这不影响我对你和雁夜的喜爱,我会好好和你玩的哦?”
脏砚对这疯言疯语不屑一顾,但仗着自己做的多方措施还是配合着埃德加进行对话。毕竟,虽然魔力的弱点很是脆弱,但作为berserker有了数据上的强化,他其它的能力还是很强大的,有夺得圣杯的可能在。
“那么你要如何做呢,想让老朽有玩闹的心思,那起码是得到战争的胜利之后吧。”
“不不不。”埃德加摇了摇手指,继而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了一块金光闪闪但难掩老旧的怀表,将它竖在脸前晃起了表链,“请不要眨眼,一直看着它哦。”
莫非你这个魔力极低的从者还想要对一名活了不知道几百年了的魔术师进行催眠吗!
雁夜与脏砚在心中同时这样想着。前者带着满满的担忧与顾虑,后者的内心则满是不屑。
与对魔力只有e-的某个从者不同,对自己进行了多次魔术回路移植的他已然魔力强大,对于这种小伎俩是完全免疫的!
于是脏砚便在这份嘲笑中……缓缓陷入了狂喜。
“啊,羽斯提萨!我的,冬之圣女!”他抛下拐杖,步履蹒跚地向着前方的埃德加走去,目光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明显是将埃德加看作了他人,“请告诉我吧,究竟何时才能彻底除去世间的'恶',何时才能不在这具身体中苟延残喘!”突发的狂喜与身体一直带有的疼痛相交融,使他即使抓紧了埃德加的衣角,仍然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最终蜷缩在地。
“这个怪物究竟在说什么?”
雁夜没有想到埃德加这犹如儿戏的催眠可以成功,更没有想到在他心目中就是“恶”是家伙竟还想消灭“恶”,这不是太讽刺了吗。
埃德加没有回雁夜的话,反倒是顺着脏砚抓衣角的力道蹲下了身,与他的目光对视:“很难受吧?身体每时每刻都在腐烂的感觉。”
“羽斯提萨……”间桐脏砚的神智渐渐回到了五百年前,那个许下可以以人之身,来达到非人之境界的悲愿之时。
他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产生了变化,矮小的身姿变得挺拔、灰黑色的皮肤变得如埃德加般苍白、本已全部掉落的头发也渐渐生出藏蓝色的发丝。
最终,出现在雁夜与埃德加面前的是一位一脸古板到刻薄地步的高大男子。他眉毛高翘、嘴角下弯、双眼严肃而无神,配上那一头海藻般茂密的蓝发,时隔多代也能一眼就看出雁夜的外貌其实是遗传自他。
这是间桐脏砚(玛奇里·佐尔根)与冬之圣女初见时的样貌,是他早已忘却的自己。这次却因强烈回忆的冲击,导致构造肉体的虫子们以他的记忆为蓝本再次重建了一个外表。
只可惜,即使看上去变回了年轻的样子,内在却没有任何改变。他腐烂的身体依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