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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声睡得不是很安稳, 身侧的陆雅似乎已经睡着了。她背对着慢慢睁开眼, 也不知道他现在做什么睡了没有。左胳膊被压得有些酸麻, 她正要动一动。

    “还没睡着?”陆雅忽然出声。

    余声大气都不敢出, 渐渐闭上眼。第二天她一直待在房间里,无聊的时候翻翻书,饭食都是服务生按点送过来的。陆雅对国画有种难以言说的痴情, 可以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熬在画作上。

    终于在那一天的夜晚陆雅出了趟门。

    余声发泄似的喘了口气然后从书包里翻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做贼似的将自己缩在里间。接通的那一刻心跳都快了话到嘴边说不出来,然后便听见他叫她的名字。

    两边都安静下来。

    当时梁叙正一个人窝在琴行地下室,谭家明虽神出鬼没可这里有很多千金难求的谱子,标注解释通透的像百科全书。

    “怎么不说话?”梁叙声音略低。

    过了会儿才听见她开口:“说什么。”语气闷闷的。

    梁叙顿了下笑了声,将手里的谱子合上。人往椅子上一靠左右活动了下脖子,有轻轻的‘咔擦’一下骨头错节的声音。

    “成都好玩吗?”他问。

    “不知道。”她说,“反正一个人不好玩。”

    梁叙敛起眉将视线落在灯光下的钢琴上,又移到一旁的其他乐器上。他似乎听得见空气的流动,耳边她的呼吸也愈发清晰起来。

    “你想什么呢?”她问。

    “在算日子。”他话里带着玩味儿,“看春天到了你能不能回来。”

    余声无声一笑,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去。转念又渐渐收了笑想起要去加拿大过年,不由得叹了口气。

    “梁叙啊。”她叫的很轻。

    他闻声‘嗯?’了一下,却一直没有听见她出声。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了一种安静的默契,即使这样就感觉很好。

    “今年又没有红包收了。”她说的挺难过。

    梁叙低低笑了。

    “你还笑?”她控诉。

    “把心踹肚子里。”他笑着说,目光柔软极了,“给你都攒着呢。”

    “真的?”惊喜过后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少了我可不要。”

    梁叙眉毛一扬:“那算了。”

    “……”她扬声‘呀’了一下,“……”

    正要说话门口似乎有传来响动,吓得余声惊了一下。那头梁叙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接着听到余声的一句‘我妈回来了不说了’之后的‘滴滴’声。

    陆雅在客厅里喊她。

    余声将手机往衣兜里一塞开门出去了,看见一脸疲惫的陆雅不大敢出声。好在陆雅没有觉察到什么,简单的洗漱过后俩人吃了晚餐。

    房间里的电视开着,陆雅在翻书。

    余声看的没什么意思,早早的就睡下了。那会儿已经距离新年很近了,陆雅的画展是在两天之后开始的。余声要么在门口溜达要么也跟着来看画的人后头转,听他们对陆雅画作的评价。

    画展要在成都举办三天。

    陆雅几乎每天都要换一身衣裳,几乎都是旗袍加披肩。她有时候看着母亲的样子觉得很模糊,远远望去她一直优雅带笑和对面西装革履的客人在说话。

    她是在第二天下午见到张魏然的。

    男人一身铁灰色西装,沉默的站在一幅画面前。那会儿余声正坐在角落的高脚椅上喝着奶茶,然后看见陆雅从一边走了过去。

    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陆雅一直保持着的微笑慢慢变淡,几分钟后转身离开。余声低头又喝了口奶茶,再抬头张魏然已经走到她身边。

    “你这样看起来很无聊。”张魏然说。

    余声认真的抬头:“你是不是害怕我妈?”

    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张魏然着实愣了一下。对视之间男人发现这个女孩子眉眼间真的像极了她的母亲,随后便淡淡笑了问她为什么这么问。

    “你刚和我妈说话背挺得可直了。”她大大方方的说,“我以前一犯错就你这样。”

    张魏然:“……”

    门口陆雅在叫她过去,余声缩了缩脖子立刻一副乖乖的样子惹得男人好笑。等她离开视线,张魏然神色黯淡下来,却一直看着门口那个身影,待了会儿便悄然走了。

    那天晚上陆雅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余声战战兢兢的盯着电视屏幕,就连切到广告都不敢换台怕弄出动静。画展的最后一天也和往常一样,到下午的时候已经有大半被客人订下。

    大概四五点左右陆雅开始将画收下来。

    余声帮不了什么忙只好站在一边,不经意的侧眸看见一对男女走了进来。陆雅也停下动作看过去,整个会展厅那时已经没什么人了,这一对略显突兀。

    “一直很喜欢您的画。”薛天客气的说,“恰好出差才得空来请多见谅。”

    陆雅微微一笑,并不置一词。

    “余教授近来可好?”

    外界都不知道父母离婚的事情,余声看了眼薛天还是将目光落在身旁的许镜身上,可惜并未迎来对视。一旁陆雅客气的回了句,不打算再多说。

    “这位是——”薛天募得将视线转向她,眉头轻皱,“您女儿?”

    余声总觉得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出于家教敷衍的点了下头也没怎么搭理直接对陆雅说了句‘妈我在外头等你’便错身和许镜擦肩。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紧紧的抿着唇,嘴角仍带着规范的笑意。

    最后薛天看中了最墙边的那一幅。

    余声懒懒的站在门口望见他们驾车走远才又进去,听到脚步声陆雅抬头看了她一眼。遂又低下头去整理画作,轻轻的放在箱子里。

    “你们认识?”陆雅头也未抬。

    “啊?”余声眨巴了几下眼睛,也不知母亲怎么看出来的犹豫着解释,“那个女的是小凉庄的见过几面。”

    陆雅‘嗯’了一下,默默将箱子装好。成都的街道都已经有灯光亮了起来,陆雅装好最后一幅画站了起来。余声总觉得陆雅要说什么,果不然下一秒预感就实现了。

    “要珍惜你现在做的每个选择。”女人眼睛里有种哀伤,“生活是经不起考验的。”

    余声没能理解那话,陆雅却已转身朝工作人员走了去。女人的身影看起来瘦弱极了,余声就那样望了很久,到夜幕降临才和陆雅回了会馆。

    没有想到翌日一早去机场时又看见了张魏然。

    陆雅显然也愣住了,表情依旧很淡。张魏然却已接过她们的行李箱,打开车门对着余声扬了扬下巴。至今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的那天早晨的路堵塞极了,刚开始车里的三个人都没有话。

    “昨天陆老师你忙走前便没打招呼。”张魏然挑开话匣子,“今日算是赔罪。”说着目光往后视镜看去。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