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名字挺上去还挺般配的,他们两个真的就在这儿教了一辈子书没离开过?】
【恩,门口这两棵树也是他们结婚那年就在的。】
……
【这两棵是什么树?】
【银杏,木犀。】
【恩?听上去怎么好像也挺般配的。】
【你觉得晋衡这个名字和什么名字比较般配?】
【你觉得呢?】
【这个世上再没有比秦艽更配得上晋衡的人,你是他的陌上桑,也是他的秦罗敷,他这一生能遇到一个你,才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放手的万幸。】
……
次日,三两胡同外。
清晨早早起床,又简单打扫了一下院门的冯至春正坐在门口小心地喂着附近流浪狗。
因为她先前足足已经喂了大半年的关系,所以这周围的流浪狗们大多已经认识她了,而面容衰老的冯至春盯着小狗们在争抢着碗里那些吃食也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才看着脚边这些可怜的小狗们低声念叨道,
“慢点吃……慢点吃……不要抢……和我的小光小时候一样……唉……老天爷啊……我的小光……到底什么时候会愿意回家啊……他到底什么时候会愿意回来看看妈妈啊……”
她说这话时眼神还是始终的盯着脚下的地方,毕竟这种话她先前已经念叨过无数遍了,她自己心里其实也早就不抱希望了。
可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她说出这话的一瞬间,她忽然感觉到自己面前的几只小流浪狗忽然停顿了一下,又向着巷子不远处的地方摇了摇尾巴。
而紧接着,一双属于少年人的脚就这样缓缓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又在慢慢蹲下来朝着她苍老的脸看了一眼后,才冲着瞬间落下眼泪的冯至春的注视下露出了一个让人有些心酸和复杂的眼神。
“我回来了,哥哥……他让我看看你,妈。”
……
“夫人和女儿在阴司的事情都安顿好了?”
三两胡同的小巷外,多日不见的秦艽和灯芯老人之间也正在面对面地说着话,他们都明白,这也许就是此生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对话了,所以面对着当年他多由于亏欠的秦艽,灯芯老人也显得有些复杂地难得放下姿态缓缓开口道,
“嗯……谢谢,这么多年来……是我这个老东西一直都错怪了你……倩雯当年的死是因为她自知自己病入膏肓不想拖累于我……”
“不用假惺惺地逼着自己和我道谢,我当年会那么做原本也是为了我自己。”
“你……你这小子,行行行,我就不和你假客气了……但……你真的不过去和她道一声别吗?那到底是你这辈子唯一的家人了,而且那女人到底最后也……”
“除了我自己,我在这世上早就没有任何家人还活着了。”
“……”
“说出来可能有点可笑,我小时候每到下雨天就会在孤儿院门口傻乎乎地等我妈,我留着她给我的那把破伞,我以为只要小心留着它,有一天她终究会回去找我,但她却一直没有,直到有一天,我真的彻底死心了。”
“……”
“她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了,我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了,而这,也算是回报她对我和晋衡最后的那番好心搭救吧。”
“……那你接下来准备一个人去哪儿了?”
灯芯老人语气复杂的问题让秦艽沉默了一下,接着他才拿起放在一旁的伞抖了抖水,又朝着巷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
他的眼睛稍微泛着点挥散不开的雾气,唯有冰冷和朦胧的雨水永久地停留在了灰色的眸子里,但他知道,他接下来的方向其实很明确,就只是那么一个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的人的所在而已。
“去找他,不管是人间还是祟界。”
“……”
“把年兽亲手关进姒氏大门的时候,晋衡和我说说,晋淑死的那个晚上,‘年’曾经亲口在他耳边告诉过他,一天不仅仅代表的是时间,还代表着距离。”
“这又是……什么意思?”
“每一条活在人间的生命都是一刻不停向前的,除非彻底死亡根本不可能停下或是发生任何逆转,阴司为了不让某些死去的人和前世还有某些交集的人再次相遇,会让所有重新轮回转世的魂魄和他前世所经历过的时间刚好差上一天,这一天看上去短暂,只有仅仅二十四个瞬,仿佛一夕之间便可度过。”
“……”
“但其实,哪怕仅仅只相差一天,今天和明天也永远不可能算是同一天,更不可能产生任何意义上的交集,所以即便晋衡将来能重新转世为人,他和我之间注定也只能差着这么一天,再也不可能有一丝机会在同一天里遇见彼此。”
“那你还……”
“……找到他,或是等他来最终找到我,这就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按照船工给我的说法,十二年即为一次轮回,在轮回的尽头就可能存在着时间的某个接口,如果下一个人世间的轮回之后,我终究还是无法找不到他的人在哪,那我就会先去那个我们所有人最终都会相聚的地方,等那个家伙……亲自来黄泉边找我兑现他的诺言。”
大概也了解到了秦艽内心的坚持,摇头叹息了一声的灯芯老人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他几句才转身进入墙中一步步地离开了。
而目送着灯芯离去,也清楚地意识到从今天开始,自己就真的无家可归的秦艽就这么靠在巷子口和母狨一起呆呆地坐了会儿,直到天空中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母狨也在旁边担心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浑身湿透,隐约也想起什么的他才抵着墙望着天空自言自语了起来。
“狨,我以前总是天天琢磨着想把心和角都找回来了,我以为只要把它们统统找回来,我就可以不再像以前那么难受和仇恨所有人了。”
“可我的心现在已经找回来了,我的角也重新长出来了,我却……找不到晋衡了。”
“说起来……我以前确实做了很多见不光的坏事,被我伤害过的人很多很多,哪怕我不想承认,但那就是发生过的事实。”
“就和灯芯会用那种顽固的态度不断的掩饰当年对我的愧疚一样,其实我也一样,对那些已经造成的过失和错误,我也只会一遍遍固执又大声地强调着,我没有错,我一辈子都不会错。”
“因为一旦承认自己做错了,以前做过的每件事就都是错的了,那这么一来,我这个人……该有多糟糕啊。”
“所以我其实不是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只是从头到尾压根都没有勇气去承认这一点而已。”
“不过,幸好,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这么说着,懒洋洋眯着眼睛的秦艽也歪着头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