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家这次过来的是老夫人的一个兄弟,已经年过五旬是个举人,一起来的还有下面的二个儿子据说都已经中了秀才。
庄骏默默地想了一下,这中间的亲戚关系,这几个都是表亲?
过去活在现代社会的他,连自己的亲爹亲娘见得次数都不多,更别论这些远方亲戚了,所以他们之间究竟该如何称呼,他还真是绕不过这些弯来。
庄宅的灵堂就布置在大厅里,老黄家的人进来时庄骏站在一旁,见他们穿着朴实,厉嬷嬷领着他们去一边的耳房换上了麻衣后,进来给老夫人上香,然后就站在一旁和他爹说话。
他爹把他叫了过去,道:“宏康,这是舅老爷,这二位是大爷和二爷。”
庄骏和他们见了礼,就听见这位舅老爷傲慢地道:“宏康有没有考取功名啊,我是举人,我的两个儿子都是秀才,咱们是书香门第,你自己不想着考取一个功名,儿子们也没这打算吗?”
只听见庄老爷唯唯诺诺地道:“是!是我没本事,不过宏康和其他几个小儿都在进学,左右着这几年都打算去试试看。”
舅老爷道:“是吗?考取功名的事情可不是试试看就能成的。”
庄骏有些不以为然,他当年上的可是985大学法律系,高中时期常年都是年级前三,一个举人有什么可炫耀的,他更敬仰他爹这种吃苦耐劳挖空心思赚钱的商人。
真不明白他爹有什么值得向人低头的地方。
只听得那个舅老爷又道:“当年要不是看在你爹是个举人的份上,芸娘就算是个庶女也不会嫁给你爹,这么多年来听说你们生活的不错,却也不见你们来苏州孝敬我们,今儿要不是看在芸娘已经过世的份上,是不会屈尊前来的。”
他扫视了周围一番道:“宅院布置的还不错,我们过来这边还未用过晚膳,你这就叫人安顿我们的住所,再送晚膳过来吧。”
庄老爷连连点头应道:“是!是,这就安排。”
他转头过去看见庄骏冷着一张脸,一把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宏康,等会儿项老爷和其他几位爹的朋友要过来,你替爹安顿一下舅老爷,你有叫厉嬷嬷准备好住所了吗?”
庄骏不情不愿地道:“准备了。”
他看了看他爹一张胡子拉渣的脸,这几日明显的消瘦了,也不给他添堵了,转身就看了看身后,厉嬷嬷这几日脚不沾地的忙坏了,此刻也不在眼前。
于是他朝那位老黄家的舅老爷行个礼道:“舅老爷,你们跟我来吧。”
到了二姨娘住的院落门前,他远远的看见阿德站在那里张望,就冲他招招手,阿德急急忙忙就跑了过来,问道:“公子,何事?”
庄骏道:“你去叫桑嬷嬷送些饭菜到二姨娘的院中来,还有叫红玉过来安顿下今晚舅老爷他们要住下来的一应物品,另外叫翡翠也过来帮忙,快去!”
这几日,因为往来的客人很多,庄骏一口气就丢给了大厨房的采办梅总管一千两银子,厉嬷嬷还安排了五个粗使丫鬟都去了大厨房帮忙,外厅日常每日都要开好几桌的饭菜,除了客人们的吃食,各房的丫鬟小厮们还要去领饭。
庄骏私下又给了桑嬷嬷一百两银子,让她交代自己的小厨房里也多备些吃食,自己和二姨娘庄修等人都不去给大厨房增加压力了,而且半夜里常常临时有人想起要吃些什么,庄骏看不到厉嬷嬷,都会叫红玉让桑嬷嬷弄些吃食来。
老黄家三个人,桑嬷嬷备了四菜一汤,二荤二素加一锅鸡汤。
庄骏原是不耐烦去陪这三人的,后来想想他爹在外头要应付的客人太多,把他们干晾着似乎也不太好,于是勉勉强强的过去了。
为了不过于苦闷,他带上了阿德。
阿德在小厨房里摸了块红枣糕,一边走一边往下吞,吃得嘴边都是糕点沫沫,庄骏看了又看忍不住伸出手指替他抹去了嘴边的沫沫。
不知怎么,他看见阿德的脸红了。
他有些想笑,可是现在家里在办丧事,他只好硬憋着没露出一张笑脸来。
阿德怀里抱着一个碧绿的酒壶,见庄骏盯着看,就道:“是个好酒,桑嬷嬷说她前几日在街头看见一家新开的酒铺子,价钱很便宜就买了几瓶,酒的滋味极好,她叫我和公子说,老黄家的人要是问起来说极贵就是了。"
庄骏应了一声,心道:我才没耐心和那老黄家那几个酸秀才穷磕牙呢!
庄骏走进去的时候,看见翡翠已经在那里摆好了碗筷和一应的饭菜,站在一旁等着他的到来。
黄家的舅老爷坐在那里斯条慢理地喝茶,另外二位盯着桌上的饭菜竟是一副饿极了的模样,看见庄骏走进来,还没等他开口邀他们入席就迫不及待地上了桌拿起碗筷吃将了起来!
庄骏:“……”
傻眼的不光是庄骏,翡翠和阿德互相看看都有些面面相觑。
一餐饭吃下来,桌面上的饭菜一扫而光,阿德带过来的一壶酒也喝得一个精光。
庄骏看看瘫倒在桌上的三个所谓文人真心有些无语了。
二姨娘院中有二间房被收拾了出来,庄骏叫了阿德帮手把这三个大男人逐个地扶进房间里,给他们盖上了被子,出来的时候,他低声和翡翠道:“今天晚上要麻烦你照看一下他们三人了,你也不用待太久,一会儿看他们睡熟了,就回来院子吧,辛苦了。”
翡翠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庄骏和阿德往自己院中走,阿德一边走一边感慨道:“公子,这三个人好像是饿鬼下山啊,这是有多久没见着荤菜酒食了,看他们一副饥不择食的样子。”
其实庄骏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他还是好修养地道:“莫在背后说人坏话,你今儿累不累,回去也早些歇着吧。”
阿德看看庄骏,月光下他的脸白净如玉,在冬夜嶙峋树枝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动人。
想起刚才他替他擦嘴的动作,阿德的脸又红了,低着头只轻轻应了声:“是。”
庄骏见他如此安静,有些不太适合,转头看他低着头也看不出脸上的神色,心中突然就升起了一个念头,好想去牵他的手。
冬夜,地上积了一层薄冰,两人沙沙的往前走,各自怀着一种莫名的心思,只觉气氛有如今晚的月色,既明亮又朦胧。
回到院中,因一贯侍候他洗漱的翡翠去了那边,阿德自告奋勇的去给他打来了洗脸水。
庄骏洗完脸,阿德又去换了水来要给他洗脚。
庄骏坐在圆凳上,脱下了靴子除去棉袜,露出了一双白净的大脚,阿德拿了一块白色的棉布,伸出手去给他一下下的擦洗。
庄骏僵坐在圆凳上,惊恐万分地发现自己竟如同触了电一般浑身酥麻。
他一动也不敢动,任由阿德给他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