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掀翻了那女人的棺材吗?当时只瞄了一眼没细看,这两天仔细一想,不对头。”周旻道:“那女人个头不高,可是尸体却是个高个子。”
他怀疑这是哪个为他挖的套,当时若是大着胆子多看一眼,兴许进监牢的就是那个老妪。
周安心里苦笑,这明摆着的事嘛。
京里引着他家世子爷闹出人命官司,江南那边就烧了人家粮仓嫁祸给淮阳侯府。
一环套一环,本就是有心人在算计。
那又怎么着?
如今淮阳侯府乱成一团,无人管事,宫里也下了死令不许进去。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世子爷,”周安说道:“奴才回家就告诉侯爷去,定会给您讨个公道。”
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周安提着食盒,疾步走出了监牢。
刑部的大牢,紧挨着皇宫侧门。
他朝高高的红墙内,远远张望了一眼,摇了摇头。
还没走到淮阳侯府,就看见一个粗布衣裳的姑娘捂着肚子,跌跌撞撞的朝前走。
最近淮阳侯府霉事连连,他不想惹麻烦,本想着绕道走的。
却不料越过那姑娘时,被一把拽住了衣袖:“你可是淮阳侯的下人?”
周安刚想说不是,可是那姑娘已经看见了他袖子上的家徽,白眼一翻,临昏过去之前说道:“我是娘娘身边的琉璃,立刻带我去见侯爷!”
周安唬了一跳,先四下张望见无人,这才咬牙拦腰抱起琉璃朝淮阳侯府跑去。
幸亏这已经是淮阳侯府的后街,平日并无人来往。
淮阳侯和严氏如今都是卧床不起,家里一点过年的喜庆也没有。
下人们也都浮躁,根本无心做事。
周安想了想,如今还能正常说话的,似乎只有一个世子夫人。
他命人去请了宋氏,将遇到琉璃的事情说了一遍。
宋氏正在暖阁里卧着,安静的看书,听到下人报信,沉吟了一下问道:“确定是娘娘身边的人?”
报信的婆子说道:“回大奶奶,周安说是,只不过那姑娘晕了过去,不能查证。”
她的大丫鬟紫月也插口一句:“奴婢刚去瞧了一眼,那姑娘浑身发臭,身上似乎还有血迹。”
宋氏皱着眉头将书放下。
淮阳侯府要倒了,跟信国公一样,不过是临死前一口气。
她不想管、也不想理淮阳侯府的任何事。
宋氏手在肚子上滑了一下,叹口气:“这事去问夫人和侯爷,问我做什么?”
婆子犹豫:“可是侯爷和夫人,如今都是卧病在床……”
“心病。”宋氏打断道:“回了说皇后宫里来人,肯定都能下床!”
一向温和的世子夫人,似乎变得有些刻薄。
婆子不敢回应。
宋氏似乎随口一问:“侯爷和夫人病了,我也不舒坦,不还有个周权堂兄吗?”
紫月浑身一颤,迅速瞧了那婆子一眼,朝前走了两步:“大奶奶,周二爷到底不是咱们府里,最近一出事就躲了出去。”
提上裤子不认人,翻脸比翻书太快。
至今紫月都记得告诉对方大奶奶有身孕时,周权那个胆小怕事的表情。
只苦了大奶奶。
宋氏呆了半响,眼角有些湿润:“让人带了那姑娘去见侯爷和夫人吧,我实在有心无力。”
婆子有些为难,大奶奶也不管事,可如何是好。
紫月叹口气,说道:“嬷嬷且派几个人给那姑娘换身衣裳,擦洗下身子。然后禀了侯爷和夫人去,说不定有什么要事,这可不能耽误。”
那婆子听了这话,这才行了一礼,照着吩咐去做了。
紫月回头看宋氏有些傻愣,别过脸悄悄擦了擦眼角,重新给宋氏换了盘新剥好的橘子。
等琉璃醒来时,床边坐着淮阳侯和以泪洗面的严氏。
见她醒了,严氏急忙开口:“琉璃姑娘,您怎么这副摸样出宫来了,莫不是宫里娘娘也出事了?”
这几天她哭过闹过,淮阳侯给她详细说了建元帝那日讲的话,从此严氏提心吊胆,就怕建元帝一个不高兴将侯府满门抄斩。
最后等来处置周旻的圣旨,虽说比抄家好些,可怜她现在连个孙子也没有,周家要无后了。
琉璃如此落泊,又急匆匆的寻到侯府来,容不得她想岔了去。
淮阳侯咳了一声,站起身对琉璃说道:“夫人她担惊受怕说话难免无状,琉璃姑娘莫怪。只是你粗布短衣,身负重伤,到底宫里出了何事?”
“我是从乱坟岗爬出来的。”琉璃瞧了瞧自个身上,似乎已经被丫鬟们换了新衣,这才稍稍吐了一口气。
淮阳侯和严氏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琉璃苦笑:“娘娘急智,将我送到慎刑司受刑假死,这才能从乱坟岗爬出来给侯爷报信呢。”
说的淮阳侯和严氏脸都绿了。
事情难道严重到假死传信的地步?
琉璃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两眼屋里的丫鬟婆子。
严氏还没反应,淮阳侯已经挥手:“都下去,看好门户,任何人不能靠近。”
待人都出去,琉璃缓了口气,说道:“娘娘口谕,淮阳侯府生死关头,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271初一
哪怕尘世烦乱、不尽人意,年终究是来了。
从大年三十开始,老百姓都放下生活重担喜笑颜开。
平日斗的你死我活,过年也都讲究和和气气、平平安安。
宫里亦是如此。
皇室成员并不多,因此每逢过年,建元帝都将墨家的子孙全部聚在一起,只为一顿团圆。
只是今天这一顿,吃的着实没有多少滋味。
宁王下落成迷,建元帝直接免了诸多繁文缛节,带着一家人去太庙祭了祖后,真的就是聚在一起吃个便饭。
林嫣直言拒绝参加宫宴,祭完祖扭头就回了宁王府,也没人出言阻拦。
建元帝装也得装出个慈父的模样来,周皇后强颜欢笑,似乎根本还不知道周旻在牢里过年